看見二叔的第一眼,喬雲歌是真的想哭。
從小到大,二叔和嬸媽把她當成最心愛的珍寶,百依百順,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那種。
她八歲時,讀小學二年級的大姑娘了,二叔還把她騎放在他兩個寬闊的肩頭駕著她去菜市場買菜,把周圍被父母嫌棄的一大片小姑娘快羨慕死了,紛紛羨慕她沒有親爸,卻多了個比親爸還對她寵溺的二叔。
上大學,也是二叔一路幫她提行李和棉被,她就揣了一個可愛的小皮包輕輕鬆鬆跨入了學校的大門,成功在同宿舍女孩子的麵前拉了一波仇恨。
她需要的時候,二叔總在她身邊支撐,可現在二叔需要她的時候,她卻深深痛恨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強大。
深吸了口氣,喬雲歌仔細打量坐在對麵的二叔,衣服整潔,麵容幹淨,除了胡子拉碴沒條件刮掉,看起來應該沒遭受多大的罪,估計,也有二叔主動自首的原因。
“雲歌,這個點,你怎麼來了?”
看著一臉焦急和關切的侄女,喬向東低緩的聲音頓了頓,才歎氣,“把那女人砍到送進醫院,二叔是有點衝動,但還不至於老糊塗,也不後悔!你是我和你嬸媽看成眼珠子的寶貝,從小到大,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那個女人,罵你太難聽,聽不進耳。”
“聽不進耳你就軍人脾氣火爆炸裂,把人砍到急診室搶救?”唐露簡直一臉的哭笑不得,卻又覺得被二叔全心全意維護的感覺相當美好。
自從嫁給了陸梓澤,忍氣吞聲,收斂了一身的鋒芒,甚至在秦蘭麵前夾著尾巴做人,好久了,她再也沒有享受到被人搏命嗬護的感覺。
二叔啊,可愛得讓她舍不得多責備一句。
被唐露小婊砸多辱罵她幾句怎麼了,非要動手傷人,至於嘛,啊?至於嘛!
但這話她真不能當麵對二叔說,非得把他氣暈了不可。
“我下手用了巧勁,那女人死不成,就是流點血受些痛,最多坐三五年牢就能出去,如果你嬸媽當時在場,也會支持我這麼幹的。我們喬家的女兒,該打該罵該罰,也該由我們喬家人自己動手,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指著我的鼻子把所有惡毒的言語都堆砌在你頭上,假如你爸還在,他也會這麼幹的。”
“二叔,我明白,我都明白。”
喬雲歌探手過去,一把抓緊二叔的手臂,哽咽不已,“喬家的血性,不止你,爸,我也有。”
所以,她才會舍棄陸家帶來的名利榮耀,舍棄與陸梓澤一路走來的多年感情,寧願痛徹心扉淨身出戶也要執意離婚。
有些事能輕易原諒,但觸碰底線的事,堅決不可原諒。
“二叔,你在裏麵盡量配合大隊長的要求,少受些罪,我在外麵也會多方麵斡旋,尤其唐露那裏,隻要她沒死,她的貪念不死,再許給她足夠動心的利益和好處,我想她會考慮撤訴的,畢竟,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說這話的時候,喬雲歌的笑是溫柔的,心卻是冷的,眸底一股濃厚的霜氣,幾乎凝結成冰。
喬向東瞬時心驚肉跳,“雲歌,我這裏,最多三五年,表現好,還能提前釋放,你千萬別為了二叔做出以後讓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傻事。”
“二叔,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喬雲歌微笑著搖頭。
最大的傻事,是愛上陸梓澤並一頭栽倒下去直到撕心裂肺傷痕累累才懂得要放手,離婚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