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你還好吧?你別嚇我!”李冉失措的打開急救包,可一時又不知該從何處包紮。看樣子,白浪似乎渾身都是傷口。
“我沒事。”
一臉的痛苦突然在白浪臉上炸開。原來,他剛剛咬著牙站起來,可沒想到那隻受傷的胳膊就像要斷掉一樣撕扯著他,那挺帶血的捷克機槍也隨之從腰間滑落。
“別動了!再動,你這隻胳膊就廢了!”
李冉輕叱著,臉上的疼惜急欲脹破了臉頰。
“你這是何苦來著?血都快流幹了!”
李冉一邊精心處理著傷口,一邊低聲責怨。
“你又何苦來著!日本兵的子彈可是都長著眼睛。”
白浪痛苦的臉上擠出幾絲苦澀的笑容。
“王子峰已經休克了幾次了,再不轉送恐怕......。”
李冉有意無意的憂心聚滿了額頭。身為醫者和隊友,她自是關心王子峰的傷勢。但,她更憂心白浪的狀況。現在,或許隻有王子峰的生死才能讓他理智一些。畢竟,他們之間還有一個人在牽著。
白浪苦澀的笑容消失了,如激流般竄動的心頭也隨之回旋起來,回旋出那花一樣的麵容,那銀鈴般的笑聲,還有那百靈的哀怨:白長官,告訴王子峰,打仗的時候多張雙眼睛。
白浪哭了!望著那遍地死屍和中山門城頭如鬼火般攢動的炮火悲愴出聲!距離棄城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身為軍人的他該如何去服從那一紙軍令,那一紙冷酷無情,置幾十萬生命於不顧的棄城軍令!那遍地的英魂該又魂歸何處?
李冉也跟著淚流滿麵,此時此刻,軍人的使命感是悲情的,她能感觸到白浪心中那一份悲愴!
殘陽在硝煙的燒灼下開始西沉,紫金山和雨花台也在殘陽斜映下被日寇的炮火蠶食吞沒。中山門和中山陵園更是燃燒在一片火海之中。中國士兵的頑強抵抗已經徹底的讓日寇失去了僅有的那一點人性,他們直接把一百多門重炮架設到紫金山和雨花台腳下,開始居高臨下的對南京內城區進行剝皮式的轟炸。
中山門,太平門,光華門,通濟門的城垣陣地基本上都是名存實亡了。原本堅守的主力中國守軍都已經開始從城頭上撤了下來,亂糟糟的毫無秩序的罵爹罵娘的等著上峰下達撤退突圍命令。有長官可等的還算是軍心穩定,有的則是成了無頭之軍,他們的軍事主官扔下一句:“待命”,就不見了蹤影。再加上好事者恨天恨地的大放厥詞:弟兄們,那些當官的早就跑了!早就跑到下關坐船逃命去了!我們不能等在這裏給他們做替死鬼,快跑吧!
這些似真似假的恨話就像炮彈一樣在慌亂的士兵心頭炸開,也炸開了這幾天來每個人極力抵抗恐懼感的最後一道防線。霎時間,原本就躁動不安的人群開始湧動了,最終泛濫的洪水湧向中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