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我想哭,我心也為他痛著,其實哥哥,我真的沒有把你當外人的。
似乎我生命中的一些情份,也被抽出來了。我不想這樣的,哥哥啊,要怎麼樣,才能彌補我心中的過錯,我不是你的夢兒,我真的不是。
“說完了。”六王爺幽靈一般地出現在我背後的廊柱下。
我看著他,有些沉重地點點頭,想哭,都沒有眼淚。
“走吧,連夜回京城。”他也淡聲地說。
“為什麼要連夜?”我還想多在這裏呆一會,我擔心哥哥。他跑出去了,我想去找他說說,讓他心裏開懷一些。
“他心中的傷不好,你還呆在這裏,不是要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嗎?”他冷淡地說著,顧自往一邊走。
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得也是在理啊。
跟著六王爺走,一路上回頭看,都是燈籠光影重重,諾大而又華麗的院子,空無一人,這裏曾經有過家的感覺,有過很多的歡笑。
哥哥,我是不是把你逼得毀了。可是不這樣,我又能怎麼樣呢?
情太重了,我想,我以後還是收斂一點,不要看到什麼人都說喜歡,我已經知道錯了,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挽回我和你的兄妹情份。
我深深地看著,似乎想把這裏的一切都記在腦子裏,這樣的話以後我還能想來的。
出了門,那馬車還等在那裏,父親也站在那裏。
六王爺先上了馬車,我看看他,他眼裏有著千言萬語,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我忽地上前,攬攬他的腰,嬌儂地叫:“父親。”
父親啊,父親,我真是好陌生這個人,但是,覺得血緣關係和他是扯不斷的。
他身子有些震動,我一鬆開手,他趕緊退後步與我隔著距離,隻是那眼神,卻還是忍不住落在我的身上。
畢竟,我真的是他的女兒啊。
我把這家,似乎攪亂一團了,有些自責地看著他,他老了挺多的,但是他對我卻不說什麼,朗聲跟馬車裏的六王爺說:“六王爺好走。”那眼神,很是恭敬,似乎他對六王爺很是服貼。
我忽然又想笑出來,這好像是六王爺死了送他出殯一樣,好走,哈哈。
嗬嗬地笑著爬上馬車板趕馬兒走,馬兒踏著步子,在幽靜的街上咯咯作響,心裏有些空,有些揪結。
等到出了城,我往寧城回頭一看。
在那高高的城樓之上,那淡淡的火把光搖之中。哥哥像是孤冷的鷹一樣站在上麵,幽幽冷冷的隻有他一個人,我看不到他臉上怎麼一個傷心欲絕,隻看他的黑披風,帶著無邊的寂寞與憤恨,在孤夜裏飛揚招展想吞噬著那火把的光亮。
我總覺得這樣是不妥的,這樣丟下哥哥他心裏還是不安靜,我好想跑上去,讓哥哥罵我一頓也好,發泄了怒火,哥哥就會好受一點。
馬不曾回頭,我離寧城越來越遠。
我腦子是糊糊的一片了,六王爺叫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也覺得跟哥哥是要說清楚的,就是來得快了一些,怕哥哥接受不了。
隨意地靠在車緣上,讓馬自已走吧,我希望哥哥能明白,也能轉醒過來。
我和他,真的不可能啊。
冷冷的秋風吹在身上,有些發寒,我縮著身子,忍不住還是又探頭回去看,哥哥的影子變得更模糊了,再遠一些,與黑夜融為了一色,怎麼也看不清楚。
一件衣服丟了出來,六王爺道:“披上吧,夜裏寒氣重。”
“哦。”我拿起來就穿上,何必客氣啊,再客氣就會凍著自已的。
六王爺真是一個怪人,半夜三更還要我趕著馬車走。
太黑我什麼也看不清楚,閉著眼睛任由馬走走停停的,林子裏那些鳥聲,有些可怕。
我豎起耳朵有越發的害怕,聽著太恐怖了,還是捂著耳朵。
後來睡著了,再後來一睜眼,發現自已睡在草地上,眯起眼看著綠樹如蔭,有些不習慣這忽如其來的光亮。
坐起身看到馬車就在身邊,一雙大腳從馬車裏伸出在馬車板上,他在馬車上睡還把我給踢下來了。
拉來他的衣服,深深地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眼波流轉之間,看到晨露縈繞,霧氣方散有些朦白,葉子嫩綠得很可愛,鳥兒在枝頭上輕輕地唱著歌。
唉,白天和黑夜,怎麼就差別那麼大呢?晚上的時候,這綠林就像鬼魅一樣,鳥聲像鬼叫。
站起來看看馬車板的大腳,想要往樹林裏走去。
安知他卻出去了:“想逃嗎?”
“不是。”原來是沒有睡,是在看我有沒有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