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一輩子的大叔(1 / 2)

聶安心把樓下的走道繞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慕揚,正當她以為慕揚已經離開了,卻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看到那道偉岸的身影。慕揚手裏捏著煙盒,嘴上還斜斜咬著一根煙,桌上的廉價玻璃煙灰缸裏也躺著幾個煙蒂。慕揚的臉就藏在嫋嫋飛起的煙霧後麵,看起來有些不大真實,但那雙蹙緊的眉頭卻讓聶安心有些心疼。

聶安心下意識停住步伐,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頭突然又有些彷徨起來。她一方麵希望自己的揣測是真的,一方麵又在期待慕揚能給予她不同的答案。

“想喝咖啡嗎?”

慕揚聽到聲音回頭,就看見聶安心笑著說:“附近有家咖啡廳還不錯,走,我請你喝一杯。”

這句話聽著有點熟悉,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聽過,慕揚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那是他第二次遇到聶安心,聶安心說要請自己去吃甜品,地點還是警校的門口。當時聶安心的原話是——“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甜品店還不錯,走,我請你吃甜品去。”

可惜這都幾年過去了,那家甜品店他們愣是一次都沒有去過。

“這裏的咖啡還可以吧?”

一段尷尬的沉默後,聶安心用這句話作為開場白。

慕揚吸了一口煙,才慢慢從那張嘴裏吐出來兩個字:“還行。”

接著,又是陷入一段短暫的沉默。

猩紅的煙頭隨著慕揚的一吸一呼之間,忽明忽暗,在慕揚將手上的這根香煙撚熄,準備再點燃一根時,聶安心終於忍無可忍再次開口。

“少抽一點,你這吸的可不是舒服,而是健康——”

話還沒有說完,聶安心就猛地愣住,慕揚同樣身子一僵,眼神複雜地看著她。一陣對視之後,聶安心的心裏頭就好像打破了各種瓶瓶罐罐,什麼滋味都有,又酸又澀又苦又辣,嗆得她眼睛有點紅,鼻頭有點酸,心裏更是難受。

最後,她啞著聲問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慕揚抬眸瞥了她一眼:“就在你跟我冷戰,卻跟你們陳隊卿卿我我的那幾天。”

聶安心愣了愣,心想她什麼時候跟他冷戰了?為什麼她都不知道!不過要說這卿卿我我,估計就是慕揚懷疑她跟陳隊藕斷絲連的那段日子。

“怎麼發現的?”聶安心又問。

慕揚沒說話,而是從西服的內兜裏掏出一份文件遞給她。聶安心打開來一看,瞬間就明白了。慕揚從來就沒有死過心,他一直在找人查她。

聶安心的心裏冷不防湧起幾分譏諷,想著慕揚如果把這股勁用在當初她出事後,以他當時的人脈和手段,查一個人的生死還不容易?但凡他再堅持一點,對她的事情再上點心,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過想法才在心裏轉一圈,聶安心又覺得自己有點強人所難,當初她出事後,她媽趁機讓王局把她的檔案進行銷戶處理,本來她媽還想把這名字給改了,是她沒同意。

爸爸留給她的東西不多,這個名字就是爸爸留給她的最好禮物。安心,顧名思義就是希望她一生平安順心,待人處事要問心無愧。聶安心舍不得把爸爸留給她的這最後一絲牽絆切斷。

既然都銷戶了,慕揚肯定也相信“她”已經死了,現在她因為這個再去責怪對方,似乎有點沒道理。

慕揚忽然抬起頭看她,目光深得有如一波深深的潭水,眼角泛著紅:“……那次你跑掉以後,我一直在等,像往常一樣等你回來找我,想說等你氣消了,再跟你解釋清楚,可是我等了好幾天,你都沒有來。一天,兩天,三天……甚至一個星期,你都沒有聯係我。我開始失去耐心,本來心裏攥著的那點愧疚變成憤怒,再後來是沮喪。我想著那個平時迷戀我,恨不得變成八爪魚粘在我身上的死丫頭,居然可以一個星期都不搭理我,這是翅膀長硬了,欠抽是不是?

可是氣過之後我就開始怕了,我怕自己真的把你氣跑了,我回家等你……哦,忘記跟你說了,後來我把那間房子買下來了,裝修什麼的都沒動,就保持著你走時的那個樣子,如果你有時間,還想去的話,可以抽空去看看。”

慕揚邊抽著煙,邊漫不經心地說,聶安心則拿著拿咖啡勺,不斷攪著泛涼的咖啡。聽到這個,聶安心輕輕“嗯”了一聲,沒告訴他自己已經去過了,還知道他每個月都會給王大媽一筆錢,讓她時不時把房子打掃一下。

慕揚沒停,繼續說:“可是我回去後,住在隔壁的王大媽一見到我卻哭著跟我說節哀順變,當時我直接就懵了,還沒見過這樣詛咒人的,差點一句髒話就罵過去。接著她就告訴我你出事了,一場車禍,把人都給撞塌了。不過我不信。那個時候我的脾氣比現在躁多了,最後還是很不客氣的把對方狠狠罵了一頓,說起來,這事兒還挺對不起王大媽的,無緣無故挨了我一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