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她對他說過的話,每個人各自有每個人的人生,貧富差距他當然知道,但是,她這樣掙紮地生活,真的讓他看不下去。
胡蝶從浴室裏走出,拿毛巾擦著臉,做過麵膜之後,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柔潤,晶瑩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朱凱文站在窗邊,從玻璃中瞧見她的倒影,那亮麗絕豔的模樣宛若一朵帶刺的玫瑰花,美得驚心動魄,他忽然一愣。
的確,她很美!
他不得不承認,她可以利用她的美貌換取收益,可是……她不應該那樣糟透自己。
想起那一日在開羅,如果當時他沒有出現在那間酒館,她是不是真的會把自己給賣了?
思及此,他胸中驀然一頓翻騰。
“胡蝶,你聽說我。”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麼慎重,轉過身來坐向沙發,打算來一大段語重心長的對話,“我知道你還是有分寸的,可是你不能這麼過下去,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說我總有山窮水盡的一天,到那個時候我就會自暴自棄了?”
“我不希望看到那一天。”他很認真地盯著她。
“朱凱文!”她忽然笑出聲來,“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關心你!”他懊惱地咬牙。
她以為他是閑得沒事幹,開了大老遠的車跑到這個又老又舊的樓區,對她說教嗎?
不,他一點都不想!
可是,他確實是有點不放心她。
才跟她認識短短的時間,他就已經在各種場合裏看到她被男人糾纏,雖然她聰明、懂得進退,基本可以保護自己,但她這種行為就像是走鋼絲,不知道哪一下子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你不是花瓶,你有學曆,有能力,更有口才和交際手腕,你有很多長處,你不能這麼一直委屈自己!”他不自覺地揚高了聲調,“就算是為了你的母親,你也應該好好想一想未來!”
“你想想看,如果她還清醒,她會願意看到你為了負擔她的醫藥費而這麼過日子嗎?”
“雖然她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沒能給你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可是沒有媽媽不愛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知道你現在所做的這一切,她一定是生不如死!”
“我拜托你,你好好想一想!”
一句接著一句的重話,從他的口中吐出,刺入她的耳膜,震撼得她腦袋嗡嗡作響。
她怔愣著,望著眼前幾欲咆哮的男人,他是真的關心她,他眼中的焦灼,如同火焰一般,熨燙著她的心房。
“朱凱文,你在為我擔心,是嗎?”她怔愣著問道,甜軟的嗓音帶著一絲沙啞,不知是哽咽,還是什麼。
“我不想看你誤入歧途!”他說得義正言辭。
誤入歧途?
“這也應該算是關心的一種吧——”她不太確定地拖長了尾音。
朱凱文眉微蹙,一絲恍然,他似乎也不知道答案,沉吟片刻,默然點了點頭,“算是吧。”
胡蝶一顆心懸蕩在胸口,眼神有一瞬間茫然,某種怦然在身體裏竄動,讓她的音調微顫,“……為什麼關心我?”
為什麼?
朱凱文驀然怔愣,眉宇之間的褶皺更深更重,像是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清俊的臉龐上流露出困惑。
每當想不出問題答案的時候,他都習慣性地抽根煙,手下意識地摸向了口袋,略有些緊張似的問她,“介意我抽根煙嗎?”
“不介意。”她輕聲回應。
他點頭,從口袋裏掏出咖啡色的煙盒,抽出一根細長的薄荷煙含在嘴角,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帶打火機,雙手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都還是一無所獲。
“啪”的一聲,橘紅色的火苗映入他的眼眸,她在自家的茶幾上找到一隻打火機,為他點燃。
他一愣,緩緩地低下頭,配合著她的身高,將嘴角的煙遞到合適的位置,火苗點著了香煙的那頭,盈盈火光中,他看著她,那張臉蛋就像桃花般鮮豔,肌膚白皙如玉,就好像一團烈火直直燙進他平靜的心房,一時間他竟看得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