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日好生痛快！”
回去的路上，紅梅想起張婕妤氣的七葷八素的樣子，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佳人斜著眼睛睨了一眼賠笑的淩兒，隻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是個聰明人，可惜選錯了主子。
“我也不過痛快這一時。”
佳人歎著氣擺了擺手，由紅梅扶著進了合歡殿。這才發覺剛剛那片葉子還握在手中。
“淩兒，你可讀過書？”
她笑著別過頭，麵對著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淩兒。她自從到了合歡殿，也算是頗受佳人的器重，一直都是陪在她左右，並未讓她做粗活。
“回娘娘，讀過幾本。”
淩兒忙俯身施禮，規規矩矩的回答，情緒仍舊平靜。
“這葉子遮住眼睛，似乎有個詞語，本宮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把葉子放在眼睛上，做了個形態，佳人依舊笑眯眯的。
“回娘娘，淩兒才疏學淺，隻能猜測是一葉障目，不知對不對。”
“對，正是這個詞語，一葉障目而不見泰山。”
她站起來，扶著紅梅笑笑從淩兒身邊經過。看她臉色煞白，應該是明白了。
“姑娘也真肯在她身上費心思。”
進了臥室，紅梅嘟著嘴，半是不解，半是責備。對於奸細，紅梅的處理法子就是整死。
“她是聰明人，能懂的。”
佳人說完這話歪著頭看紅梅，伸手拉住她的手，扯到身邊。
“紅梅，你不要忘了，你為何來北朝。”
紅梅微微一愣，點了點頭轉身要去取藥，卻忽然站住回頭看佳人一眼，這一眼很深，她想說其實她不想走，但終究沒有。
“不知陛下今日來不來？”
看著佳人喝完藥，紅梅笑問道。她現在知道他家姑娘做什麼都有計劃有主意，和別人絕不是一樣出牌，就是她這個宮裏的老人兒，也不及她。
佳人斜靠著床上想了想，笑盈盈得點點頭，紅梅高高興興得出去準備了。
此時鶴連睿已經下了早朝，聽了幾個心腹大臣的意見，又在玄德殿裏批了折子，算了算，今日總要去看看佳人，否則太醫院的那幫禦醫們心裏怕是又要權衡利弊，他隻擔心她因此落下更重的病。
“陛下要出去走走？”
王順看鶴連睿已經站起來，忙上前問道。
“去合歡殿吧。”
鶴連睿似是想了想，已然下了龍椅，走到半路卻忽然想起什麼，又轉入內室。
“王順，取一件寬鬆的袍子來。”
王順立即心領神會，將鶴連睿在南朝常穿的那種寬袖的袍子取了一件，幫他換下來。果真比起北朝這些窄袖的服飾，南朝的衣服看起來更加清涼。鶴連睿看了看鏡子，覺得還算滿意，才拿了扇子出去。
他本就身形挺拔，此時走的飛快，袍子便在身後揚起來。便是王順看著，也覺得異常風姿卓越，難怪女人都為他著迷！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正走著，卻聽前麵隱隱歌聲，鶴連睿腳步頓了頓，王順臉色順勢一變，這聲音迤邐哀婉，似確有喪國之痛。他不禁蹙了蹙眉端，他的後宮俘虜來的女子甚多，是誰居然敢唱這亡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