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嬸給他張羅婚事,阿生也不往心裏去,漸漸惹惱了叔嬸,將他趕了出來。他自己租了個小屋,就在梅家的後街住著,卻是想著有朝一日梅氏回來探親,他能看上幾眼。
當發覺到不妥時,阿生立刻把陶老爺子老兩口救了出來,然後聽從陶老爺子的囑咐,立刻出城遠走。這些年,一直是他在照顧萬念俱灰的老兩口,直到秦王府的人找到他們。
見了梅氏後,阿生黝黑的臉上透著紅,支支吾吾,訥訥不能言。往日裏也算得上爽朗的漢子,麵對梅氏竟羞澀得跟不經事的毛頭小子似的。
他發現自己仍然對梅氏有著愛慕,便不用刻意花心思,那些情緒也都流露出來。從止不住地偷看她,到往她門前放花,買胭脂水粉,送首飾衣服。這份心思純樸而淺顯,便連寧管家送來的看門大黃狗都看出來了,更別說梅氏了。
陶老爺子和老夫人也都看了出來,但都沒有阻攔。一來,阿生救了他們的性命,又照顧他們十多年,人品底細都很可靠。二來,阿生長得也算一表人才,除了黑了點,其他是無可挑剔的。第三,雖然阿生的身世不好,又窮了點,但誰還在乎這個?
隻不過,梅氏失了女兒,每日鬱鬱,實在沒有心思回應。有意躲著他,但人家是梅家的救命恩人,又有陶老爺子和老夫人的掩護,她總不能將人趕了出去。因此,一來二往,架不住他實在純樸而熱忱,感情日漸增進,才被汪氏聽出苗頭來。
一個個都有了好消息,唯獨池玉菡還沒有消息,盛秋菊如何不憂愁?
“小姐,老爺和夫人叫你到前院去。”這時,外麵走過來一個小丫鬟說道。卻是正房裏的小丫鬟,特地過來傳話的。
盛秋菊站起身,往外走去,隨口問道:“什麼事?”
小丫鬟搖搖頭:“奴婢不知,老爺和夫人並沒有說。但瞧著似乎是好事,夫人吩咐奴婢時,聽著聲音是高興的。”
盛秋菊點了點頭,一路往外走。
剛走過圍牆,忽然鼻尖上落了一朵花,抬手一拈,是一朵粉瑩瑩的桃花,頓時一愣。
這季節裏,桃花並沒有遍開,而盛府也沒有栽種,原因是盛禦史不喜歡這種虛有其表的花。
“哪來的花?”她指尖拈著花,四下望了一圈,隻見房頂上、樹梢上、小路上、花圃裏,都沒有第二朵桃花的蹤影。唯有她的手裏,拈著一朵嬌嫩可愛的桃花。粉嘟嘟的,嬌瑩瑩的,就像池玉菡明媚可人的麵龐。
盛秋菊隻覺得心裏漸漸升起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心跳也漸漸加快。
“小姐!”走在盛秋菊身側的司琪,忽然見盛秋菊不吭一聲,拎起裙子就跑,步子邁得又大又快,頓時唬了一跳:“注意儀態!”
自從跟常一川定親後,盛禦史就開始對盛秋菊嚴加管教起來了。每每有不淑女的儀態,立刻拿戒尺打手心。
盛秋菊聞若未聞,高挑的身影在前麵跑得飛快。一手拎著裙子,一手撥著路邊的樹椏,一股莫名的衝動席卷而來,讓她忍不住猜測——
此時,皇宮。
“……我和菡兒先回來了,大軍後日就到。”禦前跪著兩道身影,一道修長秀雅,一道纖細嬌小,正是鳳子燁與池玉菡。
聽鳳子燁說完整件事的經過,清平帝閉了閉眼,高大的身軀無力地向後倚去,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都蒼老了幾分。
早在三個月前,他就收到快馬急報,知道了此事。但白紙黑字,隻有寥寥數語,寫明了結果,卻未注明詳細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