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雪國。
早上睜眼一看,屋頂地麵皆是厚厚的雪層,屋簷上還掛著一串串的冰柱。院子裏兩棵樹上厚厚的積雪,壓的樹枝都變了型。
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片白,沈秋發愣了,這個時代不像後世有鏟雪車除雪,而路麵經過一夜的堆積,都被大雪覆蓋。城內尚且如此,城外更不用說了。
既然不利於遠行,沈秋就去了一趟雜耍班。他們如今正處於搬家前收拾東西的階段,上午收拾東西加排練,下午開始去預約好的人家搭台子表演,雖然忙碌,但是人人麵露喜色。
沈秋在那裏其實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有種礙手礙腳的感覺。也就隻是看了幾眼就去原先居住的院子,看看那些老友如何了。
羅峰先生去了國子監,黃佐還是在屋子裏溫習書卷。因為這回有了確確實實的消息,前兩天皇帝大駕就已經進入北直隸界,就這幾天法駕就要回京了。
看著黃佐這麼認真的溫習書卷,沈秋很想告訴他,正德皇帝回來就得掛,三五個月怕是廷試不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然而這話又怎麼能說的出口呢?
第二天一大早,巷子裏就有公家人敲鑼打鼓的呼嘯而過。
就來幹了一件事,通知說明天皇帝大駕回京,在京各色人等要穿的喜慶一點,上街去迎接。
迎接,沈秋是肯定不去的,一個快死掉的人沒啥好看。關鍵去了也看不到,這個時候的正德應該是已經落水生病,壓根就不可能拋頭露麵,去了就是白跪不少時間。
也得益於這件事,昨天並沒有融化多少的積雪,如今已經被人為開始清理。所有皇帝必經之處都安排人清掃。
街上到處都是三大營與在京邊軍的士兵扛著工具掃雪,五城兵馬司、順天府捕快、以及京城裏其他十二衛內衛親軍的兵士今天街上都能看的到。聽說就連留守的錦衣衛都出動了不少。
正德十五年末。
皇帝回京的鑾駕在曠野白雪輝映下,於下午跨過護城河。
自永定門入,經正陽門後再過大明門進入北京內城,最後經承天門進入皇城。
一路上錦衣衛封道,旌旗招展,扈從文武官員數千人,凱旋而歸。
據前去看熱鬧的兩位“便宜爹”回來說,總算是見識了皇家氣度,可惜就是沒看到皇帝本人。
兩天後沈秋才如願以償的前往城外小二所說的李家窯。
因取土挖出來的殘垣斷壁,很容易讓人認出此地。兩座小山之間,十幾棟房屋,七八座窯洞。
每家的院子裏都有用防水的棕墊蓋起來小方堆,從被掀起的一角,沈秋能看出來其中都是一些燒製完成的瓷器。
沈秋先在幾戶人家外盤桓一圈,如同最初找雜耍班一樣。對於那種訂單多生意興隆的窯戶,沈秋需要先過濾掉。
所以沈秋最後選擇了一家院子裏堆滿了待售瓷器的窯戶。
瓷器就是商品,堆積如山已經能反應出銷售不佳的現實。
而這一家的堆積如山的瓷器,也絕不可能是按訂單生產出來的待運送商品。原因很簡單,他家的房屋是這麼多家裏最殘破不堪的。
但凡有錢誰有願意居破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