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上下彌漫著濃濃的中藥氣味,下人臉上,除了一片沉鬱,也看不見其它神情。
很快沈秋就明白為什麼了。
沈秋怎麼也沒有想到,袁宗皋居然病重到這種程度。
“袁閣老,袁閣老。”
沈秋在靠近床榻時,小聲叫了兩聲,但是袁宗皋並沒有反應。從其平穩的呼吸來看,應該隻是睡著了。
袁夫人的臉上愁雲密布,但還是勉強支撐著接待了沈秋。
“袁夫人,閣老這?”
袁夫人自然知道這是沈秋在詢問袁宗皋的病情。
隻是歎了一口氣道:“宮裏禦醫天天都在這裏,可還是無濟於事啊。昨日又開了一副方子,說是讓吃個幾天看看效果。”
接著袁夫人向沈秋介紹了一些,袁宗皋如今的情況。並且表示,即便袁宗皋醒了過來,說話也會很廢力氣。
“可是,皇上下午還讓我過來問袁大人意見,皇上沒道理明知大人身體不適還讓我來啊。”
袁夫人又是一聲歎息後說道:“這不怪皇上,是我家老頭子害怕皇上擔憂,一直讓太醫將病情報告的比較輕,所以皇上並不知道真實情況。”
……
沈秋在袁府停留了一陣子後,就選擇離開。對於醫學沈秋是個門外漢,隻能抬頭向老天爺求個情了。
一路上沈秋都在思考,這下這個事情自己還能和誰商量?即便有人願意商量,自己又能不能做到,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
顯然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別人不會相信這種事,隻會認為遇到了一個瘋子罷了。
可是這是一個機會,如若不與任何人說,無異於看著機會白白流逝。
也不知道沈秋哪裏來的勇氣,居然想到了楊廷和這位內閣首輔。
突然沈秋下定決心:這個世界的未來不止是自己的未來,不能什麼都讓自己承擔,自己要去找楊廷和談談,看看他的意見是什麼?
他們要是固步自封,那麼自己也就隨他們去,自己守著一家人,過自己的小日子。至於幾百年後的事情,讓時間自己去看吧……
——
“喲,沈秋?他這兩天不是挺忙的嗎?怎麼有空跑到這裏來。讓他進來吧。”楊廷和頗為意外的對蔣冕、費宏說道。
費宏屬於二次入閣拜相,心性早已淡泊如水,隻是笑笑而已。
而蔣冕對沈秋其實不太喜歡,他覺得這年輕人太紮眼,沒有一點讀書人該有的樣子。庶吉士本該珍惜這難得的輕鬆時光,在翰林院潛心深造,以備他日大用。
而沈秋呢!做做生意賺錢就罷了。還沒有讀書人的氣節,逢迎君上喜好,做一個阿諛奉承的小人。
沈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阿諛奉承的小人,反正蔣冕是這麼認為的。
故而冷哼一聲道:“他來這裏做什麼?他如今的身份有資格到處亂竄嗎?”
楊廷和與費宏互看了一眼,都注意到蔣冕的火氣,皆是會心一笑。雖然同聚內閣時間並不長,但是為官幾十年,對於彼此的性格早已熟絡,直來直去,敢愛敢恨,這就是蔣冕。
寬厚的費宏出言開解道:“唉,這是做啥,人都到門口了,反正咱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見見就見見嘛。
反正我和這個年輕人也沒有怎麼接觸,借這個機會好好聊聊。”
楊廷和自也有容人之量,於是笑道:“費老說的對,見見就見見吧。”
蔣冕自然無話可說,隻好笑道:“你們都說見見,那就見唄。”
每個人的精神麵貌各不相同,同樣是自信,在每個人臉上展現出來的效果是各不相同。
沈秋進入內閣時,讓裏麵的三位閣老同時吃了一驚,這還是當初那個沈秋嗎?
一臉嚴肅,不苟言笑版本的沈秋,楊廷和是第一回見。就連對沈秋看不順眼的蔣冕,都覺得現在的沈秋,才像一位正常的庶吉士。
沈秋走到幾人麵前,直接按照官員相見禮儀,給三位行了一個大禮。
“晚生庶吉士沈秋,見過三位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