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笑著點點頭,表示確有其事。不過接著李芳又搖了搖頭,小心靠近沈秋旁邊說道:“但不止於此,這點茶葉,內監裏有頭麵的管事太監,沒有八百也有五百,怎麼可能分的過來。”
接著李芳說道:“其實上麵這種來源方式,大多數都是說給外麵人聽聽的,真正的茶葉大頭,另有來源。”
沈秋一聽,瞬間覺得這些事情真的是挺複雜的,一樣扣著一樣。
隻聽李芳接著說道:“其實很簡單,就是每次各地進宮貢品,無論是茶葉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在正常的進貢數量外,還會有一些附加的數量。”
沈秋一聽這話,立時明白過來,笑道:“懂了,沒有這份贈送物,怕是這些貢品不好收入內庫房吧。”
李芳一聽,也是會心一笑,算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兩人又淺聊了一陣之後,才準備出發。
由於路途不是太急,所以沈秋這一次進宮是有馬車坐的。
來到謹身殿的時候,殿外已經有一名三十多歲的青袍官員在等候了。
李芳看了一眼在遠處的那名官員,悄悄對沈秋說道:“這位是新任職方主事霍韜,和張璁的主張差不多,故而皇上對他也很信任。”
李芳對沈秋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采取遮掩的姿勢。因為從始至終,霍韜都是保持著昂首挺胸的站立姿勢,沒有一點變動,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人過來的樣子。
隻是在沈秋站到他對麵的時候,才看到霍韜抬頭與沈秋打了一個招呼。但僅此而已,立馬又垂首看著地麵,沒人知道他腦袋裏在盤算著什麼。
由於人還沒有到齊,沈秋也選擇了和霍韜一樣,在外等候。
沈秋沒有霍韜這種耐心,站立一陣子後,就有些無聊了。又開始了眼睛亂瞅的活躍模式。
好在沒多久之後,沈秋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張璁穿著和沈秋一樣沒有補子的衣服,正跟隨著一位小太監一路走來。
相比沈秋與李芳二人,一路上聊天聊地的情況。張璁這邊情況完全不相同。小太監二十不到的年紀,低著頭在前麵引路。而張璁則是昂首挺胸,跟在身後。
這一幕讓沈秋也不由在心裏感歎道:“唉,這張璁還真有一副官架子啊,難怪嘉靖肯信任他做首輔啊。”
遠遠的沈秋就拱手抱拳和張璁打了個招呼,之後二人更是站到一排聊天。
張璁見到沈秋自然也是高興萬分,他可是有一段日子沒和沈秋見過麵了。
“羅峰先生,最近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
張璁雖然多次對沈秋說,大家都是同年進士,讓沈秋用名字稱呼他。不過沈秋以雖然是同年進士,但是張璁年歲比沈秋長那麼多,所以沈秋一直堅持以先生稱呼他。
初時張璁還不習慣,但是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反正對他來說叫什麼都無所謂了,畢竟他能感覺到沈秋對他有一種,讓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信任,他都不知道沈秋這迷之信任哪裏來的。
當然麵對沈秋的信任,他也做到了對沈秋知無不言的地步。故而沈秋問出這話時,張璁先是嗬嗬笑了兩聲。
然後才收斂笑容說道:“哎呀,袁大人在的時候,自然沒有人找我麻煩,甚至有一些心思玲瓏的人精,都打算和我好好拉攏關係了。
結果這袁大人一離開禮部養病,這事情就來了個大變樣。如今我張璁吧,又快要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聽到這裏,要說沈秋太驚訝那也倒是沒有。但確實是有一點意外,雖說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可這袁宗皋當時隻是回家養病,就有人開始變臉,那就真的有點過分了。
不過還沒有輪到沈秋勸解張璁,對麵站立的霍韜已經抬頭看向二人說道:“習慣就好了,官場裏有些人的嘴臉,比青樓裏的老鴇都難看。他們的臉,比青樓姑娘的臉變得都快。
姑娘收了錢,好歹真心實意照顧你一陣子,可這幫人,笑裏藏刀,從頭到尾就沒認真把你當回事。”
張璁一聽這話,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於是躬身抱拳一禮後說道:“在下禮部觀政進士張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