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從山上麵照著她墜落軌跡摔下來的事情,被他這般輕描淡寫的蓋過去,像是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溫知夏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唇角翕合,"你的……"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受傷沒有?"他打斷她的話,問道。
溫知夏頓了下:"我掉在了水裏,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等我醒來的時候,雨下的已經很大了,我不知道繞了多久,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她找不到出去的路,喊了幾聲也沒有人,筋疲力竭之後,就找到了這塊凸出來的岩壁,在下麵避雨。
她的衣服也都已經濕透了。凍得直打哆嗦。
顧平生下意識的想要把自己的衣服脫給她,但顯然這沒有任何的作用,天空灰蒙蒙的,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多久,等稍微小上一點,顧平生沉了沉,說:"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如果我們等不到救援,就隻能在這地方過一夜,這裏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所以……"
"走吧。"溫知夏明白他的意思,找出路,找到人煙,或者是找到有車經過的馬路,任何一種結果都比在這裏幹等著要強。
顧平生扶著岩壁站起身,笑了下:"走。"
隻要她在他身邊,他確定她安然無恙,他便沒有什麼好畏懼的。
兩人互相攙扶著冒雨前行,因為他的可以隱瞞,因為道路本就崎嶇不平,因為雨水砸的眼睛都睜不開,她竟絲毫沒有感覺到他的腿出現了問題。
身上濕漉漉的冒著寒氣,凍得像是身體整個都結冰了,不知道是究竟走了多久,等在一片漆黑之中,終於看到一道光亮的時候,兩個人交握在一齊的手不約而同的握緊,"是車。"
顧平生啞聲給出了肯定,"前麵應該是一條馬路。"
有馬路,有車。就有希望,隻要有人能載他們一程,到附近可以休息的地方,讓他們打上一通電話,他們就可以得救。
然而,當他們一步步遲緩的終於挪到馬路旁朝著車輛招手的時候,對方沒有任何遲疑的擦著他們的身體快速的駛過。
溫知夏跌倒了地上,手指按在了碎石上,劃破了掌心的皮膚,倒吸了一口涼氣。已經幾乎凍僵的腿腳再也沒有辦法站起來。
顧平生握了握手掌,把她扶坐在一旁,"你待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去攔車。"
溫知夏抿了下唇:"小心一點,不要靠車太近。"
本就是荒郊野外,錯過了一輛,下一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
顧平生焦急的站在路邊反複的徘徊,本就體弱的溫知夏能堅持到現在,幾乎是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大雨中,她開始意識昏沉起來,幾度想要閉上眼睛。
顧平生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每當她要睡過去的時候,就喊她的名字,"夏夏,不要睡。"
她每次都點頭,蜷縮著身體坐在冰冷的地上,不仔細去看,悄無聲息的讓人根本發現不了這裏還有一個人。
隨著時間的延長,溫知夏的狀態越來越糟糕,顧平生也越加的著急起來。
當第二輛車終於出現的時候,他幾乎是不管不顧的就衝到了最中間的位置,張開手臂,用這種冒險的方式來逼停汽車。
他不能再賭,第二輛車的司機會不會好心的停下車,溫知夏發燒了,她身體根本經不起這種折騰,挨到天亮,她會沒命的。
天太黑,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泥土沾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等司機發現前麵有個人的時候,連忙踩下刹車,刺目的車燈和尖銳的刹車聲撕碎大雨傾盆的雨夜。
"艸,他媽的不要命了?!"麵包車司機大罵一聲,車身堪堪在顧平生的深淺停下,再晚上一秒鍾,哪怕隻是0.01秒,他整個人都會被撞飛出去。
顧平生深邃的眼眸穿過前麵的擋風玻璃,腳步踉蹌著扶著車一步步的走到車窗前,"砰砰砰"的拍著車窗。
車內的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見就他一個人,而且還腿腳不好的模樣,確定不會造成什麼危險之後,把車窗降下了三分之一。
顧平生著急的指著路邊的溫知夏,"我跟妻子不小心從山上掉了下來,麻煩你們帶我們去最近的酒店,事成之後我給你們十萬塊作為報答。"
"十萬塊?"所在副駕駛上的男人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下,嗤笑道:"你隨隨便便能拿出十萬塊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滾滾滾,不要耽誤我們回家。不然要你好看!"
"老二別跟他說那麼多廢話,這裏附近我聽說有碰瓷的,就是利用路過司機的同情心作案,你看他說的那個老婆半死不活的,到時候再賴上咱們,咱們有嘴都說不清楚。"男人說著就要開車。
顧平生手指死死的掰住車玻璃,雨水落在車身上方,砸的"劈裏啪啦"聲響。
居高自傲高高在上的顧總,走到車身一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筆挺的身形在黑夜中宛如是一塊豐碑,黃豆粒一般大小的雨滴顆顆砸在身上,像是也砸碎了他全部的驕傲,"求你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