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很小,隻能放一張小木床,玉漓將楚攸寧安置在床上,去小河邊打了一桶水生火煮沸,變出一個木盆放在桌子上倒入熱水,又摻了點冷水,手指伸進去試了試溫度,冷熱剛好,就走過去把楚攸寧攙扶到桌子旁。
“攸寧,我給你洗把臉。”
楚攸寧的臉滿是淚痕,泥水血漬混合在一起,看不出本來的樣貌,她的眼睛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白霧,全然不似之前那個明眸皓齒眉目如畫的楚家大小姐,她的頭發隱隱顯現出一絲花白色,蒼老了許多。
看著眼前這個一下子跌到塵埃裏的女孩,玉漓感到揪心地痛,為了不讓楚攸寧擔心,她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鼻子一陣酸楚,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她微微揚起頭,下唇咬出了血色。
“阿漓,你在幹什麼,不是說要給我洗臉嗎?”楚攸寧見她遲遲沒有動靜,不禁出聲問道。
“呼……沒什麼”她長出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給楚攸寧洗臉,屋子裏連個毛巾都沒有,她隻好從外衫上撕下一塊布料扔進盆子裏,將布料打濕拿出了擰了擰,仔細地擦拭楚攸寧的臉。
“好了,這才是咱們冰肌玉骨的攸寧嘛。”玉漓故作輕鬆地說笑道。
“阿漓,我現在是一個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人,我真的不想再拖累你了,求求你了結了我吧。”楚攸寧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她使勁睜著眼睛,卻隻看見黑漆漆的一片,她緊緊抓著玉漓的衣服,求玉漓給她一個了斷。
玉漓終於忍不住了,眼淚滾滾滴落下來,聲音卻十分堅決:“楚攸寧你聽好了,不管你是殘是廢,你都給我好好活著,這種話以後都不要再提,我要是治不好你的眼睛,我就剜了雙眼陪你一起瞎。”
楚攸寧頓時泣不成聲,玉漓捧起她的臉擦去眼角的淚水。
“不哭了,攸寧”
她輕輕拍著楚攸寧的背,輕聲安慰著,楚攸寧慢慢平複下來,仰起臉明媚地笑著說道:“阿漓,你給我找一段布條吧,我想把眼睛蒙起來,我怕別人看見了害怕。”
玉漓撕下了一道帶著淡淡血紅色的布條,輕輕地蒙住她的眼睛綁在腦後。
“阿漓,你扶我出去吧,我要去給爹爹娘親守孝。”楚攸寧穿著一身白衣,難過地說道。
玉漓扶著楚攸寧到了墳地,楚攸寧靜靜地跪在墳前,呆呆地一動也不動,就那麼跪了整整兩天,滴米不進,玉漓做好了飯叫鳳皇給她提過去,楚攸寧隻是呆滯地跪著,鳳皇叫她她也毫無回應,他隻能把飯菜提回去,一碗飯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到最後軟成了一攤稀泥。
“小漓子,她還是不肯吃飯。”鳳皇提著食盒走過來委屈巴巴地說道。
玉漓不由得怒火中燒,把菜刀狠狠剁在桌子上,雙手撐著桌子,怒罵道:“這是幹什麼?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收拾了一下桌子,她急忙向外走去。
“小漓子,你要去幹什麼?”
“攸寧最喜歡吃的就是師娘的鬆鼠桂魚,所以我……”
“所以你去逮鬆鼠?要不要爺幫忙。”
“我是去抓魚,你過去好好看著她。”
玉漓急匆匆跑到小河邊,準備抓魚,等了半天也沒看見一條魚,她索性跳到水裏仔細搜尋,小河清澈見底,她本以為水很淺,等到跳下去才發現水已經沒過了腰際。
漫無目的地找了一會兒,連個魚的影子都沒看到,正想著到別處去找,突然躥出了一條肥大的鯉魚,玉漓手疾眼快地撲上去,隻抓到一大把水草,她氣惱地丟掉了水草,跑著去追那條魚,一個沒注意腳下一滑掉進了一個大坑裏,水已經沒過了頭頂,河水流到這裏一下變得湍急,玉漓本就水性不好,再加上近幾天接二連三地受傷,身體非常虛弱,來不及站起來便讓水衝走了,她的頭撞在一塊巨石上,失去了意識,像一具浮屍一樣漂流而下。
下遊的河岸邊,一個女子正在那兒洗衣服,突然她看見一具屍體正朝她漂過來,嚇得魂不附體,驚叫道:“快來人呐,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