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1 / 3)

昏睡了數天,張道幹終於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喜極而泣的母親和欣喜若狂的弟弟。

“媽,我餓了。”

聽到張道幹的言語,張母忙抹掉淚水端來不知已熱了多少遍的粗米粥。在張母小心燙著的叮囑聲中,張道幹一連喝了三大碗才放緩速度,等第四碗下肚終於打嗝。

張母自去洗刷,張道生扶哥哥躺下,然後講起這幾日的事情。當日,從張正堯和陸守業口中得知張道幹出事後,張母哭得死去活來,好在倆人說可以花錢贖人,這才恢複點理智。前來打聽情況的各家男人在他倆提議下紛紛認捐,總共籌到了三百十一元。第二天,裏正來說人還活著,但要四百元才能放人,村中已拿不出欠缺部分。

“守業哥準備把他家的那塊地賤價賣掉,被媽攔住了。”

聽到這兒,張道幹感動之餘又好奇,剩下的錢是怎麼解決的?

張道生回頭看了眼屋門,這才蚊聲道,“哥,媽不讓我告訴你,媽是去爺爺家借的。”

這兒的爺爺是指張道幹的外祖父,是個老師,家境還算可以,但幾個舅舅一向看不起窮困的張家,基本沒有什麼往來。這次,張母也是無路可走才求上門去,可以想象其中的辛酸。

“對了,哥躺著,我去告訴正堯叔你醒了。”

張道幹叫住張道生,讓他去拿小木箱,自己掙紮著下床,試著動了下,除了還沒有完全結疤的傷口有點刺痛外,筋骨沒事。不過聽到動靜趕過來的張母還是大吃一驚,忙讓他躺下,張道幹屏住呼吸伸手探腳表示沒事。恰好張道生拎著小木箱進來,轉移了張母注意力,張道幹乘機張大嘴無聲地倒吸冷氣。

刺痛過後,張道幹打開箱蓋,先拿出頭繩遞給張母,惹得她一陣責怪,不過母親臉上也露出也久違的笑容。等三根已略有點融化的糖葫蘆出現在張道生眼前時,小家夥頓時眼睛發直,直咽口水,正要搶,被張母一掌拍開。

聽到張母讓張道生分給村中小孩時,張道幹乖巧地點頭接過,不過盯著糖葫蘆的眼中盡是羨慕。

“媽,要不給道生三顆?”

聽到張道幹的話,張道生拚命搖頭,可眼神卻出賣了他的內心,張母心中一酸,隻允許張道生吃一顆。饒是如此,張道生還是興奮地咯咯直笑,跳跳蹦蹦著去召集兒伴們分享。

收回目光,張道幹看著把玩頭繩的母親,猶豫了下,咬牙道,“媽,我想……”可後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

張母抬起頭,知子莫如母,心中再有不舍,還是道,“你想去找新四軍?去吧,媽不攔你。”

“嗯。”張道幹愧疚地垂下頭,“等殺了魏三,給爺爺奶奶報完仇,孩兒就回來。”不敢看母親,他又說了聲去謝謝正堯叔就逃也似地竄出屋門。

走了幾步,習慣傷口處的刺痛,張道幹加快了步伐,不時停下和熱情詢問身體如何的村人打個招呼說聲謝謝。

走到一半路,一群小孩嘰嘰喳喳著從屋後掠過,領頭的正是張道生。看著這群眼巴巴盯著糖葫蘆的小孩,張道幹無來由一陣心酸,要是沒有小鬼子、漢奸、土匪,憑祖傳的銀匠手藝,自己應該能時不時給他們買上一串。

此時的張道幹並不知道,自己無意間領略到了參加新四軍並不僅僅隻是為了報仇,但由於見識水平,這種感慨僅僅是一閃而過。

之所以急著來見張正堯,除了要當麵謝謝後,更重要的是有個疑問,照張道生說的,張正堯和陸守業當晚就知道偽軍會勒索錢財放人,難道他倆有先見之明?還是另有隱情?張道幹總感覺自己這個正堯叔就算不是新四軍,也是和他們有關的人,所有此行也有向他打探加入新四軍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