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1 / 3)

“叭叭叭”

隨著牛皮帶飛舞,血滴四濺,吊在半空的張道幹臉上、胸膛、後背遍布傷痕,饒是痛得錐心刺骨,硬是死死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媽的,這小子骨頭真硬。”咒罵聲中,光膀子的偽軍停下動作,拎著血跡斑斑的皮帶直喘粗氣。

邊上,另一個偽軍勸道,“小子,其他人都同意了,你也識趣點,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張道幹還以輕蔑地冷笑。

攔住作勢又欲打的同伴,偽軍嚇唬道,“小子,等到了日本人手中,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了,說不定還丟了小命。”

“呸!”張道幹恨恨地吐了口血絲,“我與你們有不共戴天之仇,想讓我加入你們,別做夢。”

“怪不得。”偽軍恍然大悟,也沒再勸的興趣,讓同伴繼續抽打,自己出去報告。

辦公室,錢得貴向噴吐著煙霧的營長彙報,還有五個人不管怎麼用刑就是不願意當兵,然後建議交由日本人處理。

“佐田說了,這事全權由咱們解決。”營長煩躁地掐滅煙頭。

“營長,弟兄們會的手段都使上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那你說怎麼辦?”營長沒好氣地反問。

錢得貴壯著膽子小聲道,“要不放了?”

“放?”營長苦笑著搖搖頭,“佐田說了,天亮,不願當兵的全活埋,空缺名額還得補上。”

錢得貴急了,“營長,佐田這不是將咱們當槍使嗎?”

“佐田沒這腦子,是魏三。”

“媽的。”

錢得貴破口大罵起來,逐一問候魏三祖宗八代,正罵得起勁時,營長站了起來,說營部還有事急待處理,接下來的事全權委托給他,然後腳底抹油,一溜煙走了。

這下,錢得貴欲哭無淚,強征壯丁他敢做,活埋人可不是小事,自己成了背黑鍋的了,而且是要命的黑鍋。

就在錢得貴急得團團轉時,哨兵領著他的父親進來。

這都已半夜,金鎖到界集又有二十來裏路,肯定有急事。所以一等哨兵離開,錢得貴就緊張地問怎麼了?沒想他父親一把抓住他的手,痛哭流涕著讓他把不願給日本人幹事的人都放了。

“爸,你怎麼知道有這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他父親打了個哆嗦說起兩個時辰之前的事,當時他剛準備上床,聽到有人敲門便出去。來人是一個中年漢子,自稱共產黨泗洪縣大隊托自己讓帶個口信,希望他兒子將不願當偽軍的人都放了。

“然後呢?”錢得貴緊張地追問。

“然後那人就走了。”

“走了?”錢得貴眉毛皺得更深,旋即明白,這是對方給他的警告,如果這些人出事,這筆帳就全算在他頭上。難道這五人中有共黨?再想到那幾個死於非命的同僚無不是沾滿共產黨鮮血,頭皮直發麻。

“兒啊,都是鄉裏鄉親的,人家不願吃這行飯,咱們就放了,好嗎?”

看著一臉哀求的父親,錢得貴鼻子一酸,硬著頭皮答應。

安排手下護送回家後,錢得貴先問了下情況,那五人還是不答應,便下令停止用刑,然後往床上一倒,絞盡腦汁想起辦法。

偷偷放人?念頭剛起又按下,誰知道自己手下有沒有大袿隊的眼線,就算沒有,以手下的德性,說不定有人會將這事拿去邀功,以魏三和佐田的手段,到時肯定給自己安個通共死罪。

怎麼辦?

就在錢得貴為自己的小命掙紮時,張道幹等五人卻在歡慶。

“隻要堅持到底,二鬼子就拿咱們沒辦法,最後肯定勒索錢財放人。”沈宏飛邊吸呲牙咧嘴收拾著傷口邊道。

聽到有生還的可能,張道幹和另三人眼睛都一亮,“真的?”

“當然。”沈宏飛故作老陳地舉了幾個他聽到的偽軍勒索錢財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