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七(2 / 3)

這就是燃燒彈的威力。金子聯隊長知道步兵炮無法及時趕上戰鬥,而擲彈筒威力又小,無法摧毀建築物,便根據農村以草屋居多特點,命令擲彈筒組攜帶的彈種以燃燒彈為主。要不是副連長反應快,戰士們的傷亡將十分慘重。

隨著燃燒彈、榴彈向大院延伸,那支日軍小隊又一次出擊,彎腰小心翼翼地衝進火光衝天的陣地,繞過燃燒物,由於到處是濃煙,日軍紛紛趴下,向大院匍匐前進。

而此時大院也是火光四起,濃煙滾滾,院門和幾處圍牆也被炸開。熱浪濃煙雙重壓迫下,戰士們也趴在各個角落貼進地麵艱難地呼吸,甚至不少戰士衣帽頭發都被烤焦,但因為此處大院是此處防線的核心,副連長沒有輕易下令撤退,戰士們用堅韌的意誌堅守在各自的防禦位置。

從各種聲音中,副隊連長捕捉到了人體爬行聲,向周邊幾個戰士打了個手勢,人人抽出一枚手榴彈,一拉,站起躍上泥堆,幾乎同時奮力投出,數顆冒煙的手榴彈打著旋飛向一個伴隨步兵前進的輕機槍組。

轟轟轟轟,連成一片的淩空爆炸聲中,密集的彈片將目標完全籠罩。

其他戰士也一躍而起,從窗戶、洞開的大門、牆壁上的槍眼對外猛烈射擊。

日軍也爆發了,在中傷同伴哀嚎中爬起,瘋狂地突擊。

子彈、手榴彈、手雷在空中交錯,又在各自的目的地掀起陣陣血雨。

憑借火力優勢,日軍突到了大院圍牆外。幾名日軍企圖從牆上豁口翻進院內,才一露頭,早就候著的戰士手起刀落,血光衝天中,數顆血淋淋的腦袋飛上半空,噴吐著血泉的無頭屍體掉在人群中。

在日本武士道精神裏,一旦腦袋掉了,靈魂是不能回歸神社的,所以看著同伴的慘狀,嚇得剩下的日軍再無人敢嚐試,轉向大門口,迎接他們的自然是子彈和手榴彈。好不容易突到大門口,戰士們守在兩邊,

看到人影就刺刀捅、大刀劈,而由於地形,日軍又不能一湧而進,結果刺刀技術精湛的日軍反而被殺得人仰馬翻。

終於,日軍再次退去,整整一個小隊能自己跑回去的也就半數多一點。

戰鬥一結束,夜宿張莊的楊美田帶著王英幾個女隊員指揮老鄉們衝進陣地,包紮輕傷員,將重傷員和烈士遺體抬下去。

剛給一個傷員包紮好,楊美田聽到有啜泣聲,循聲看去,認出肩膀不停抖動的女隊員是王英,不禁一愕。自反“掃蕩”以來,王英成長迅速,已習慣了最嚴重的傷口,怎麼又哭了?

過去一看,楊美田的眼也紅了,王英在給一名年齡最多十七八歲的戰士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楊美田輕拍王英的肩膀,悲聲道,“王英,這位同誌犧牲了。”

王英沒有停,依舊溫柔地擦著,生怕吵醒烈士似的,“楊大姐,他應該和我弟弟差不多大,還年輕,怎麼就犧牲了?”

以楊美田的理論水平,能給出好幾種標準答案,可這一次,沉默了,任何言語,在逝去的年輕生命麵前是如此蒼白無力。

最後,還是楊美田強自將王英拉起,與老鄉小心翼翼將烈士遺體抬上擔架。

望著遠去的擔架,王英突然道,“楊大姐,我留在陣地。”

“什麼?留在陣地?”楊美田急了,以為王英情緒崩潰,想與小鬼子拚命。

“是的,留在陣地。”王英通紅的雙眼中異常堅定,“剛才那個戰士要是能及時救治的話,也許就不會犧牲。”

楊美田明白了意思,感動之餘又不禁擔心,王英隻受過簡單的戰地救護訓練,在如此殘酷戰鬥中恐難幸存,還想再勸,可看到她眼中的決然,最後默默點點頭。

望著王英敬禮離去的背影,楊美田腦中回響起馬振藻曾說的一句話,“不經曆鮮血、犧牲,他們永遠不能真正成熟。”不禁喃喃道,“振藻,你說的不錯,這批孩子成熟了。”

就在張莊戰鬥間歇時,曹圩戰鬥仍在激烈地進行。

東南門是進出曹圩的唯一通道,也是日軍重點進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