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與共產黨的“合作”早就中斷，大板牙和煙鬼倒也不怕，沒想到錢得貴竟出此狠招，兩人一合計，反正這幾年也撈了不少錢，幹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而且是在攻擊前夕溜掉，就是想破壞，因為這次作戰是錢得貴的人提供的情報。
“不要怕，解放軍和以前的新四軍一樣不會亂殺無辜。”大板牙邊勸邊分析，“這次，加上抗戰時那次，共產黨肯定會下手除了錢得貴。”
大板牙口中的抗戰時那次，正是導至楊美田流產、謝騤犧牲的日軍偷襲，也是因為錢得貴的便衣隊偵知了泗洪縣委駐地。
見煙鬼還在猶豫，大板牙用不肯定的語氣道，“我還懷疑，小鬼子對朱家崗的進攻，也是錢得貴搞的鬼。”
“真的？”煙鬼眼睛亮了。
“十有八九。”
“那咱倆幹了，說不定共產黨還給獎勵呢。”煙鬼猛吸口煙，露出標誌性的咧嘴直笑。
“這次不要錢，我隻要錢得貴的狗命。”
大板牙惡狠狠說完，返身向槍炮聲震天的東瓦房莊衝去，煙鬼則是一臉不舍的跟上。
有個問題兩人始終沒討論，怎麼就斷定解放軍能突出國民黨軍包圍？其實他倆的邏輯很簡單，抗戰時，國民黨軍怕日軍，而日軍怕新四軍。
“報告。”一名通訊員撲進壕溝，“部隊撤出了，副主任讓你們也撤。”
“很好。”李照東鐵青的臉終於鬆馳下來。
可阻擊部隊與戰壕兩頭敵人糾纏在一起，強行脫離的話，傷亡必定很大。此時，正好正麵敵人撤退，李照東忙抓住戰機。
“道幹，你班跟我上。”
“是。”
隻見李照東直接躍出戰壕，兩個警衛員緊隨其後，剛集結完隊伍的張道幹忙帶著戰士吼叫著衝出。
“殺。”榴彈爆轟、子彈橫飛的戰場上，十幾名解放軍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展開反擊。
眼看著就要衝進左側戰壕，李照東左腳血霧飛濺，悶哼著倒下。
見警衛員停下欲救自已，李照東怒吼，“突進去。”
“殺。”
警衛員和張道幹他們紅著眼睛跳進亂成一團的戰壕，在其他戰友配合下，一舉將敵人逐出。
此時，李照東拖著斷腿已爬到戰壕邊，張道幹與警衛員衝過去，準備將他架起來撤下去。
見敵人又卷土重來，再加上自己傷勢太重，撤退的話隻會連累戰士，便大吼一聲，“別管我。”然後一麵命令戰士迅速轉移，一麵順著壕坡滑進戰壕。
在李照東嚴令之下，除了兩名警衛員，其餘戰士含淚脫離戰場。
李照東指揮警衛員，將幾具敵人屍體墊在他身下，然後趴著向逼近的敵人射擊，打著打著，感覺槍聲不對，轉頭一看，張道幹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道幹，你怎麼回事？”
“主任，我陪你。”張道幹緊繃著臉瞄準一個敵人，槍響人倒，又瞄向另一個。
李照東眼眶一熱，沒再說什麼，繼續開火。
四人四支槍，火力密度顯然攔截不了數百名國民黨軍，哪怕是保安團。發現戰壕射出的彈雨十分稀疏，本趴在地上胡亂開槍的敵人如同打了雞血似的，爬起，嗷嗷叫著狂突。
見態勢危急，一名警衛員焦慮地轉頭向後望去，已沒有撤退戰士，大喜道，“主任，同誌們撤出了，咱們也……”
撤字還沒出口，數粒子彈呼嘯而至，其中一粒沒入警衛員頭部。
悲痛地看了眼血泊中依舊睜著眼睛的警衛員，李照東命張道幹與另一名警衛員撤退。
“要撤一起撤。”張道幹又一次違反命令。
李照東知道張道幹脾氣強，扯下血跡斑斑的文件包扔給另一個警衛員，“快撤，快撤，黨的機密文件不能丟。”然後又朝張道幹吼道，“道幹，就算你犧牲，也要掩護小吳把文件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