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蟲子並不信任梅聿,梅聿便頷首:“奴才明白了。”
他也明白小蟲子沒有跟他說實話。
換好衣服,小蟲子帶著梅聿返回內殿,棲霞宮很大,花園裏綠草茵茵,聽說每年棲霞宮的牡丹開得比禦花園還要好,皇帝疼愛女兒,把最好的牡丹花都移栽到棲霞宮來了。
穿過花園就來到書房前,門口站著一個宮女,似乎在隨時等候長公主的差遣,小蟲子把人領到門口,低聲道:“你自己進去吧,別打擾殿下就是。”
梅聿聞言,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地進了屋,書房不是很大,三麵牆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書桌上的硯台裏還有黑漆漆的墨汁兒,一支狼毫放在一邊,鎮紙壓著的宣紙上寫滿了小巧精致的字,梅聿不識字,隻是覺得看著好看,卻辨認不出字體和內容。
他看了片刻,這才驚覺,怎麼沒有看見長公主殿下?
這時一聲清淺的呼吸聲仿佛聽到了他的疑惑一般,不緊不慢從裏屋飄出來,鑽進他的耳朵裏。
梅聿疑惑地悄聲走過去,發現內室裏還有一張小憩用的羅漢床,有一隻精巧的繡花鞋穿過掩映的珠簾調皮地伸了出來,紅色的重錦緞垂在床沿邊,這服色,無疑是長公主。
他趕忙退了出來,在桌前垂首站立,可等得時間太長,眸光不由自主得又看向桌上的字帖。
公主隻寫了幾張,字看起來長得都不一樣,也許是詩詞歌賦之類的,他偷偷往羅漢床的方向瞄了一眼,見裏麵沒動靜,又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用手指勾了著桌上墨水未幹的字跡。
學字對於內監來說很難,宮人大多窮苦出生,沒有機會識字,進宮後也不會有人教他們。
可梅聿深刻的知道,會字和不會字是不一樣的,普通的內監都不會字,可司禮監幾個掌權人諸如謝康,都識文斷字。
梅聿看得認真,完全沒注意到那邊羅漢床上的人已經起了身,悄然推開珠簾往這邊走。
“想學寫字?”
冷不丁一個清麗的嗓音響起,梅聿抬眸,看清麵前站著的人,當即嚇得腦子空白一片,膝蓋脆響地跪了下去。
“殿下贖罪!”
秋嫻都替他膝蓋疼,見他害怕地匍在地上,便又問道:“你想學寫字?”
“奴才不敢。”梅聿輕輕咬了一下唇,有些主子很是厭惡奴才上進,長公主最為受寵,宮人大多傳言她驕奢傲慢,所以梅聿很擔心秋嫻翻臉。
“無妨。”秋嫻翻了翻桌前的一本字帖,“你看看這個,喜歡嗎?”
她的聲音纖細又溫和,仿佛撫平了梅聿心中的惶恐,他不由得抬起頭,看了一眼秋嫻遞過來的東西,愣了愣:“殿下,這是……”
這是一本翻開的書卷,一行一行筆鋒有力的字剛柔並濟,足夠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喜歡這個嗎?”秋嫻含笑又瀏覽了幾頁,“這是普通的行楷,適合男孩兒練習,要學嗎?”
梅聿幾乎屏住了呼吸,心髒咚咚直跳,以為自己聽錯了。
長公主問他要不要學?
這是什麼意思呢?是他想的……那樣嗎?
他怔愣的目光看起來有一絲傻乎乎的,秋嫻失笑:“當然,橫豎本宮也沒別的事,就教你習字嗎?你可願意學?”
梅聿的呼吸陡然加快,眸光微微瞪大,一臉不敢相信。
“殿、殿下,奴才真的可以……可以……”他問得艱難,一雙霧茫茫的雙眸藏著忐忑。
“有何不可?”秋嫻反問。
她語氣平淡,唇角噙著柔和的笑意,宮人們都說長公主最受陛下寵愛,最是驕奢和盛氣淩人,可明明……
梅聿深深磕了一個頭:“謝殿下賞賜。”
係統:“叮——好感度增加:20,實時總值:20。”
秋嫻笑了笑,從筆架上抽下來一支筆遞給他:“會握筆嗎?”
梅聿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小心地接過去,嚐試著握了握,秋嫻掃了一眼就看明白了,他不會握筆。
梅聿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有些窘迫地捏著筆,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繼續拿著。
秋嫻抬腳走到桌前,拿了一張新的紙鋪好,隨後抽出一支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