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聿按照以前乞丐們教的辨認方法找到了火花石,用枯樹枝勉強堆了一個火堆,又把秋嫻拖過來放在火堆旁邊,隨後撕下衣服勒緊了秋嫻的肩膀。
“以前……乞丐們教我,要是受了傷血流不止,就從傷口上麵勒住,這樣就可以勒住血管不讓它流。”梅聿對秋嫻解釋自己的行為。
秋嫻衝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有昏昏沉沉的閉上眼。
失血加上落水,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很難支撐,更何況她的身體隻是個教養的公主。
看著她閉上眼睛,梅聿害怕極了,不敢冒犯長公主的貴體,便伸手小心地握住她的袖子。
“殿下……殿下……”
他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喊著秋嫻,眼淚也跟著大滴大滴滾落出來。
“不要……不要死……殿下……”
淚水一遍又一遍模糊了他的視線,任憑他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如果殿下死了的話……如果殿下死了的話……
梅聿完全不敢想象!
她溫柔的笑容,打趣他時的話,摸他頭時帶著溫度的手,以及甜絲絲的蜜餞……
他不明白,這麼溫柔美麗的長公主,怎麼會有人忍心對她下手?
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人?!
秋嫻漸漸睡了過去,火光跳躍在她安寧的麵頰上,梅聿甚至看不見她胸膛的起伏。
他沒有來心尖一顫,當下慌亂起來,白著臉伸出食指一點一點靠近秋嫻的鼻子下。
——卻好像一點呼吸都沒有。
仿佛被人當頭一個悶棍,梅聿腦中一片空白,周遭的聲音都漸漸消失不見,隻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
“殿下!”他開始使勁搖晃秋嫻,一雙狹長的鳳眸沾滿了淚珠,在跳躍的火光中越發通紅,“殿下!殿下!”
“誰在那邊?!”
一個聲音在濃夜中響起,梅聿腦袋卡殼了一會兒,隨即用盡全力大聲呼喊:“殿下在這裏——!”
幾個人踏著夜色而來,果然如梅聿所料,是來尋找長公主的人馬。
一陣兵荒馬亂,梅聿也被塞上了車,馬車便飛快地衝回皇宮。
等長公主安排妥善之後,梅聿放鬆地笑了笑,整個人渾身一鬆,癱軟在了地上。
長公主遇刺,皇帝震怒。
別說了皇帝了,就是前朝各大官員也都很茫然——長公主見天的待在宮裏,再者又不是皇子,好端端的刺殺長公主做什麼?閑得慌嗎?
不過皇帝才不管,先把提議讓太妃回宮過年的德妃給禁足了,又把提議讓長公主去請太妃回來的大臣給打了板子,然後要求徹查!
秋嫻醒來時,就看見梅聿垂首站在一邊,小荷在問他:“你要不再休息休息?”
“梅……”秋嫻張了張嘴,隻覺得喉嚨又幹又澀。
小荷和梅聿同時看過來,兩人眼睛都綻放出喜悅的光芒,而梅聿更是快小荷一步,端起水杯湊過來:“殿下。”
溫熱的茶水滋潤了幹涸的嗓子,秋嫻摸了摸肩膀,已經包紮得嚴嚴實實了。
“我躺了多久?”她問道。
“五天了。”梅聿睫毛顫了顫,表情有些難過,輕聲道,“太醫院的大人說殿下落了水,又受了傷,有些傷到了根本,恢複會耗費長一些時間。”
秋嫻點點頭:“你呢?”
梅聿垂眸:“殿下,奴才不過是落了水而已,可是殿下……”
“這不是你的錯。”秋嫻拍了拍他的頭,“你也跟著落了水,就別折騰了,還是下去休息吧。”
“奴才沒事。”梅聿急忙道。
雖然這五天他確實痛苦,不過痛苦的緣由卻是自己沒有辦法保護長公主。
明明他就跟在身邊,卻讓長公主受傷落水,受盡苦難。
梅聿真的恨自己無能。
梅聿將自己的拳頭收進袖子裏,秋嫻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就算父皇,也沒有料到會有人趁本宮出宮行刺,所以不必放在心上,你好好休息,隻要咱們都沒事,才能氣死那行凶之人。”
梅聿緩緩低下頭,並沒有因為這話而感到輕鬆。
不過今天秋嫻恢複得不錯,到梅聿離開棲霞宮時,她已經能跟梅聿講之前看過的那些野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