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聿好歹放心了些，隨後去了司禮監。
他來到謝康院子，正打算幹活兒，一個太監卻走過來，麵無表情：“掌印讓你進去。”
自那次他在謝康麵前發了火之後，謝康就以反省為由讓他每天晚上都去司禮監打掃衛生。這一幹就是好幾個月，他都沒見過謝康。
梅聿按捺下狐疑，跟著太監進屋去見謝康。
謝康坐在椅子上，背後的牆壁掛著的是一張他自己的畫像，這張畫像極其威嚴，梅聿一直以來都覺得這幅畫和實際的謝康不太符合。
旁邊的桌上點著一盞小油燈，被風吹得明明滅滅。
梅聿跪下身去：“小豆子見過掌印。”
謝康垂眼看他，慢吞吞道：“聽說長公主醒了？”
梅聿頓了頓，其實並不想回答謝康關於任何長公主的問題，但長公主醒來的事情早已傳得闔宮上下人盡皆知。
他道：“是的，掌印。”
“哦。”謝康終於笑道，帶著幾分難以捉摸，“沒想到長公主命這麼硬。”
梅聿驀然瞪大眼睛，渾身如墮冰窟，兩隻手被擋在袖子裏，死死攥緊了衣服布料。
他的變化，謝康早就看在了眼睛，懶洋洋地道：“那西戎因為陛下送了個假公主過去，心裏不滿得很。特別是冗力可汗的小兒子圖額王子，一直想回敬咱們一點教訓。”
梅聿牙齒咬得咯咯響，渾身上下都顫栗著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才能按捺住。
他幾乎心不甘聽下去，可又不得不聽下去。
“咱家覺得，圖額王子這股氣，還是出了的好。好在咱家和德妃娘娘相熟，娘娘便有此提議。”謝康慢悠悠笑道，“可惜啊，這圖額小王子心不夠狠呐。”
梅聿驀然抬眼，一雙狹長的鳳眸仿佛淬了毒一般冰冷地看著謝康。
謝康一點也不在意：“咱家隻不過背後出出力罷了，算不上主謀……不過你也該識時務了，你還覺得你那主子無堅不摧，咱家拿她沒有辦法嗎？”
謝康在逼他就範！
正是因為清楚，梅聿才難以遏製這股崩潰感。
這一切的真相掀開是那麼可笑，長公主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他又怎麼不崩潰？！
“你這眼神……嗬，你想告訴陛下？你覺得陛下會信？你沒有證據，提議的德妃娘娘，動手的圖額王子。”他頓了頓，把茶蓋放回去，歎息道，“天真。”
“咱家已經忍耐許久了，你呢？想好了嗎？”謝康問道。
梅聿已是強弩之末。
他一向清亮的鳳眸不知是背了光的緣故還是其他，一寸一寸仿佛被黑夜染透一般暗了下去，謝康的話終於成了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梅聿幾個急促的呼吸之後，終於鬆了拳頭，挺直了後背，安安靜靜俯身跪下，語氣輕柔：“先前是奴才不懂事，幹爹莫要和奴才計較了。”
“奴才唯幹爹馬首是瞻。”
他乖巧恭順地將額頭貼在地麵，語氣溫柔，謝康終於順了心，勾了勾唇：“這才是咱家的乖兒子。”
梅聿依舊貼在地麵，雖然用溫柔的語氣說著話，那雙死死瞪著的血紅眸子卻一直盯著近在咫尺的地麵。
曾經，他收到一本藥書，想過如果謝康能被人毒死就好了。
可是從這一刻開始，他真真正正對謝康起了必殺之心。
而此時在棲霞宮的秋嫻，當即收到了兩條通知。
係統：“叮——劇情副本【帝姬的危機】已完成，關鍵事件發生率：75%。”
秋嫻若有所思：“這次是謝康搞的鬼？”
係統：“或許是吧，不過任務完成了，可喜可賀。”
秋嫻點了點頭，梅聿靦腆羞澀的笑容和之前眉間陰鬱的表情不停在腦海中交錯著。
她拍拍胸脯：“我有點負罪感……”
係統又道：“別想那麼多了，你是來做任務的。”
秋嫻“唔”了聲，沒有再說話。
時間緩緩流逝，飛快翻了個新年，恰好又是一年隆冬。
75%的關鍵事件發生率，就這麼走下去，成功肯定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