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說的原是醉話,但其中所述的事情卻是真的,安陽柒和軒轅睿不覺感動又愧疚,軒轅睿也在此時想起了另一個曾以性命救自己的人,鬼姥。
他不由苦笑道:“沒想到我的命竟是這樣‘金貴’,還要勞動前輩為我如此……”
妄言子見他二人默然無語暗自愧疚的模樣,倒是不忍心,寬慰著他們,眼睛卻好像望到了很遠的地方:“老朽年輕事一心追求武道和醫術,卻忘記了人也是會慢慢變老死去的,等他的人也終有一天會不在……”
安陽柒聽這話,忽然有種沒來由的悲傷,或許妄言子前輩也曾有過一段感情吧,但此時,一切安慰都屬多餘,不如靜默相對。
妄言子收回目光,慈祥的看向軒轅睿和安陽柒,已經老去的眼睛,瞳孔卻依然清澈如孩童:“人老了,想的也沒那麼多,看著有情人成雙成對就好了,睿兒,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三盞燭火守來不易啊。”
軒轅睿微微怔住,到此時他還不完全清楚那三盞燈的事,於是鬼影便將那日南易來奪蠱,安陽柒舍命護住燭火的事情都說與他聽了。
一席話聽完,軒轅睿心中五味雜陳,一時竟不知是何滋味了。
想當初,一直是自己在追著安陽柒,很長一段時間她對自己都不理不睬態度冷淡,後來即便是兩情相悅了,也多半是自己主動些,可如今,安陽柒卻願意為了他而那般不顧性命。
當軒轅睿將目光轉向安陽柒,便看到她對自己粲然一笑,還如初見時一般。
軒轅睿的毒傷在漸漸好轉,鬼影和妄言子又繼續觀察了幾日確定無礙後就告辭了,自去遊曆山水去。
養傷的日子裏,安陽柒日日與軒轅睿伴在一處,因此蓮蕊也沒法過來時刻敲打她,隻有小九偶爾會插科打諢,逗得幾人大笑。
而安陽柒已將小九的真實身份偷偷告訴了軒轅睿,軒轅睿倒是不介意府裏多一個這樣的可愛孩童,時時帶在身邊,偶爾也叫阿大或是阿二教他些功夫。
可憐這孩子自小在紅衣教內長大,又是聖姑的座前童子,規矩又比旁的地方嚴厲許多,竟沒享受過正常孩子該有的童年,直到在這河洛王府裏才感覺到一個小孩子該有的天真快樂。
有一日,安陽柒坐在柳樹下端著個小盒子喂魚,軒轅睿則和小九坐在旁邊下棋。
小九以前不懂下棋,也是最近才跟軒轅睿學會的,這回軒轅睿還有意讓了他幾步,可是小九棋藝實在欠佳,越下越迷糊,軒轅睿又有心讓他贏一回,於是一直故意讓著他。
安陽柒有一搭沒一搭的喂著魚,偶爾探過頭來看他們棋下得如何了,眼睜睜看著軒轅睿下出了一盤有史以來未曾有過的爛棋,情不自禁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