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斂高高在上看他,眼神之中盡是憐憫。
“你錯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夠走出眼前困境,可她偏偏就如同今日的你一般,執迷不悔。”
李良怔愣看向遠方許久,終是放聲大笑起來,“我這一輩子,能夠痛快這麼一回,也算值了。”
“你把布防圖藏到了哪裏?”
李良看向秦斂,“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我認罪伏誅,隻是懇請忠王爺,能否再讓我見公主一麵?”
秦斂沉默不曾開口,半晌才說道:“我可以答應。”
李良臉上終於露出解脫般的微笑,秦斂說的不錯,他原本該有大好錦繡前程,如今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隻是他從不後悔。
直到夜色深重之時,秦斂才帶了個渾身黑色自然,遮蓋住麵部的女人走進牢門。
陳姝姚如今現在秦斂身後,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這兩日她牢牢記得李良的話,一字未說,可是今日,秦斂卻忽然找上門來,說李良要見他。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時,陳姝姚不由有些恍惚。
穿過深暗的走廊,她終於看見,如今已經不成人形的那個人。
緊緊抓著圍欄,陳姝姚輕聲彌喃著喚了一聲“李良……”
蜷縮著躺在地上的那個人,仿佛心有感應一般,虛弱抬起頭來,對她笑了笑,“公主,你來了?”
隻那一瞬間,陳姝姚淚如雨下,瞧見公主能為自己落淚,李良竟開心笑了起來。
秦斂默不作聲退了出去,又喚一名侍衛上前,“你在這兒盯著,有什麼動靜立刻去叫我。”
“公主,你到我身邊來,”李良說完,陳姝姚才看見如今他的一雙腿,都已經潰爛,慘不忍睹。
“怎麼會這樣……”陳姝姚小心站在他身邊,伸了伸手,卻終究沒有勇氣。
“我去向秦斂求情,求他放了你……”
李良怔愣片刻,又無奈笑了起來,“公主,你以為這傷口是誰下令打的呢?”
陳姝姚死死拽著衣角,眼神飄忽卻仍舊不想承認。
李良隻感覺陣陣疲憊湧來,他實在撐不了多久了。
召公主近身,李良耳語道:“我手中還有一處莊子,裏頭有個瞎眼婦人,若日後皇上怪罪,你便去尋她,將布防圖取來,懇求皇上放你回塵國。”
“不!”一聽塵國,陳姝姚使勁搖了搖頭,“我現在不能回去……”
“公主!”李良忍著劇痛起身,“京城沒人能護著你,這兒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我要等他,我不相信沒有機會了,如果不能嫁給他,我這樣活著又還有什麼意義!”
李良頹然張了張口,卻最終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陳姝姚擦了一把臉上淚水,緊緊抓住李良的手說道:“我聽你的,我什麼都沒說,是我從水裏將元宵抱出來的,秦斂他應該感激我才對,他不會怪罪我!”
“公主……”李良嘴角緩緩流下一行鮮血,直到如今他才明白,陳姝姚已經身陷不能自拔。
兩人沒再說話,李良安靜躺在地上,就如同已然沒有了聲息,陳姝姚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走出的牢門。
登上馬車,她卻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她如今放棄了慢那麼多,憑什麼叫她放棄!
次日清晨一早,陳姝姚帶著剛剛拿到手的東西,親自進宮麵聖。
皇帝如今看她,已然沒什麼好臉色,隻淡淡問了一句:“公主有何事要說?”
陳姝姚全然沒了昨晚慌張,低頭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錦囊。
“李良所盜軍事布防圖就在這錦囊之中。”
“什麼!”陳姝姚說完,皇帝自是吃驚,叫人從她手中接過錦囊,開一看,果然不差。
“這東西如今怎會在你手中?”皇帝發問。
陳姝姚卻是輕笑起來,“我與李良在牢獄中見了一麵,從他口中套出錦囊所在何處,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皇帝將信將疑,“公主這麼說,就是與李良毫無關係了?”
陳姝姚衣袖下的手攥得更緊了些,“皇上,如今兩國交好,我從未有過破壞如今關係的心思。”
“好,”皇帝不在多問,“尋到此軍事布防圖,乃是大功一件,公主可有什麼要賞賜的?”
陳姝姚一下子握緊了雙手,“我鬥膽向皇上請求一事。”
隻看她炙熱眼神,皇帝也已經明白他心中所想,“公主,你若想要什麼金銀財寶,朕都可以答應,唯獨一樣,真不能為你賜婚。”
“皇上!”
眼看唯一的希望破滅,陳姝姚瘋魔一般怒吼道:“憑什麼,我身份貴重,到底哪裏比不上梅若華那個低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