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穎見梁鳶不說話，道：“你要不願去就算了。我就說這是咱們兩個準備的。”梁穎性子懶散又不愛交際，和梁芷向來不和，實在不願一個人去看她。不過她清楚地聽說事情經過，也明白梁鳶恐怕不怎麼想見到梁芷。
連她自己也不想去，偏母親病中吩咐，她不得違拗。也隻能硬著頭皮轉達。
沒想到梁鳶幹脆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兩人攜手朝梁芷院子走去。
梁芷正在房間裏麵抄寫經書，寫地滿腹怨氣。一見到梁鳶，麵上先是一股怒氣，繼而很快收斂，笑盈盈地將兩人迎進房間。
梁鳶啞然失笑。
也不知是年少的梁芷演技拙劣，還是自己經曆世事，梁芷心思她一眼就看透了。前世的自己也太傻了，竟相信了她這麼多年。
再次麵對梁芷，梁鳶心如止水。既然對方姐妹情深，梁鳶也心平氣和地笑著打招呼。
梁芷沒想到梁鳶如此平靜，想了想道：“三妹，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禦下不嚴，也不會養出這種白眼狼來。”
說著眼睛慢慢紅了。
梁鳶沒說話，倒是梁穎皺了皺眉。她以前覺得梁芷虛偽，沒想到更是睜眼說瞎話，一時倒有些目瞪口呆。
“三妹妹，你不會是因為燕草就遷怒我吧？”梁芷用手帕擦著眼睛，楚楚可憐地看著梁鳶。
“大姐，你說的不錯。”梁鳶點頭道。
梁芷發懵。梁鳶是有些脾性，但也是遇剛則剛的性子。你若好好跟她說，卻是比誰都容易心軟。
梁鳶目光湛湛地看著梁芷，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因為那件事遷怒了你。”
真以為做錯了事，道了歉流幾滴眼淚就能夠糊過去？
“三……妹妹，你……你……”梁芷吃驚了片刻，隻窘得滿麵燒紅，眼淚倒是流得真實了，也更歡暢了。
梁穎本來怕梁鳶心軟，但聽到梁鳶這般說，又覺得擔心。畢竟會落下刻薄的名聲。在心底裏提防也就是了。
梁芷飛快地捉了梁鳶的手，“妹妹要如何才能夠原諒我？姐姐做什麼都可以……”
“姐姐做什麼都可以？”梁鳶抽出自己的手。
梁芷道：“自然。”
“姐姐好好抄經書吧，什麼時候抄完了《華嚴經》，我的氣也就消差不多了。”
嚴華經共有八十譯本，隻怕梁芷出嫁都抄不完。
梁穎哈哈大笑，“我可是聽得清楚，大表姐自己答應阿鳶的。我們就不在這裏打擾大姐抄經了。”
梁芷僵硬著目送二人離開，才憤怒地將桌上的牡丹糕摔下桌去。
……
梁鳶和梁穎分手之後，就往自己的院子走。
路過花園時見到半開的三角梅開的喜慶。“搬一株到我院子吧。”她對瑞雪道。
瑞雪喜滋滋地應下了。
這兩日梁鳶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瑞雪驚喜不已。以往因自己是老太太的人，梁鳶總是冷這個臉。這些倒沒什麼，可老太太心裏怎麼會高興？明明三姑娘自小樣子老太太屋子，卻是孫子輩裏最不受寵的。真是讓她著急。
總算姑娘想明白了。
瑞雪挑了盆開得最豔的三角梅擺在窗台。
三角梅是南方植物，喜陽畏陰。桐城冬天寒冷，不放入暖房裏就活不過冬天。但天暖之後，三角梅開得極其燦爛。
深紅色花瓣如火，讓人心底裏都燃起來。
再過幾日就是母親的的忌日，每到時候梁鳶都會到東山寺替母親祈福齋戒。
梁鳶對於母親的記憶，淡薄地隻剩了一些模糊的畫麵。
那時她不過三歲多，春日的三角梅剛冒出幾朵火紅的花蕊，院子擺了好多株三角梅，那是母親最喜歡的花。
她記得那一日母親抱住她不住地哭，哭得小小的梁鳶都無端地悲傷起來。
那是她僅存的記憶了。
去往東山寺的道路並不好走，又需要在寺裏住上幾日。提前兩天，瑞雪就開始張羅起來。
到東山腳下，還有一段路需步行前往。故而一大清早，梁鳶給祖母請安之後，就從府中出發。
除了瑞雪，一同前往的還有五個護衛並一個管事。見到唐管事時梁鳶愣了愣，沒想到是他。唐管事是梁二太太的得力之人，莫不是自己這幾日惹了大姐，二伯母不高興？
梁鳶沒怎麼放在心上，平靜地登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