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門重刷過一遍紅漆,在冷冽的寒冬裏,愣是被冷掉了幾分鮮豔的紅色,暗沉又冰冷,薑渙披著棉服急匆匆地走出來,還未到正堂就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阿娘!”孟辛趴伏在冰冷的屍體上,凍得通紅的手緊緊地抓著屍體上白布,不停地搖晃著孟張氏的身子。
他上一次痛哭流涕還是在他父親的靈堂上,時隔不過一月,便家破人亡。
周圍站滿了衙差,他們冷漠又無奈,這月已經瞧慣了生離死別,一顆熾熱的心也被這股寒風吹冷了,疲倦了,實在沒有過多的精力去安慰自己和這個孩子。
“大人來了。”何栐說道。
廳內的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薑渙二話不說就抓起了哭天抹淚的孟辛扔在一旁,俯身查看孟張氏的屍體。
孟辛撞在了身後的何栐身上,瞧見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悲憤地大吼一聲,直接撲了上去,何栐一把抓著發狂的孟辛。“老實點。大人在給你做主!”
孟辛哭著道:“你們都是一路的,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
薑渙轉過身來,麵色沉了幾分,“你說得沒錯,我和他們都是一路,同在朝為官,但是我又與他們不同,我可比他們狠千萬分。沒哭夠,自個找個角落繼續哭,別妨礙爺爺我做事!哭夠了就說說你母親是這麼死的!”
孟辛第一次見到如此嚴肅的薑渙,頓時嚇得止住了哭聲,抽噎道:“我,我一,回來,回來她就死了。”
仵作上前道:“脖子的一側有處傷口,應該是致命傷。”
薑渙將孟張氏的頭撇到一旁,暴露出一道猙獰的傷口,一刀斃命,幹淨利落。
“大人,是殺手!”何栐一眼就認出了,隻有殺手的快刀才能夠製造出這等傷口。
薑渙麵無表情地合上了白布,“血液還沒有完全凝固,應該還沒有走遠,何栐帶幾個人去追!”
何栐領命,率領幾個弟兄出去。
薑渙看著孟辛,若是因為孟遠生得知了秘密而被人滅口還可理解,那麼對方殺死孟張氏又是為何?難不成孟張氏也知道這其中的秘密?
可是他們又是怎麼知道孟張氏知道這個秘密呢?薑渙朝孟辛問道:“齊煊赫一事,你有和誰說過嗎?”
孟辛搖了搖頭,“阿爹死後,阿娘就不讓我在外頭談論起我的家事。”
齊煊赫一事,知情的隻有孟家,段三刀,還有自己了。而我們幾人一沒有足夠的證據,二權勢也沒有古朗大,按理不會對古朗造成威脅,可是為何要斬草除根呢?如此一來反而顯得他們別有用心。
薑渙:“關於齊煊赫一事,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也不多,那天都和你說了。”孟辛收斂了情緒,止住哭聲,“殺我阿娘的是誰?”
他聲音帶著稚氣,眼裏卻看不見絲毫悲傷和膽怯,甚至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毅力。“是不是也是皇上?”
“不是他。”薑渙話鋒一轉,“不管是誰,也不管他是什麼背景,既然在我的地盤上犯了事,天王老子來了都保不住你!”
薑渙讓三狗將孟辛安置在府上,延綿了數日的細雨有所停歇,出去的何栐也回來了。身上的衣裳被雨水打濕了,嘴唇凍得發紫,卻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直徑地走到了薑渙書房,“大人,他們死了。”
“死了?”薑渙難以置信,“怎麼死的?屍體呢?”
“讓人安置在城隍麵裏。似乎是服藥自殺。”何栐瞧了一眼薑渙,繼續說道:“還有段三刀也死了。”
就在昨夜,枝懷縣大牢內失火,火勢太大,監獄裏犯人盡數被燒死,就連身手不凡的段三刀也難以幸免,被壓在著火的房梁下頭,整個人被燒得麵目全非,枝懷縣縣令又不是一個愛管事的主,這大牢的囚犯還費他好幾口糧食,少了幾個能夠救活好幾個人,也算他們積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