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來的事情,小顧川並不清楚。
他隻記得, 他醒過來的時候,周圍是一片白色,還有消毒水的味道。爸媽都在自己的病床前守著。
原來,那個晚上,自己之所以覺得有熱浪湧過來,是因為外婆家的倉庫裏起了火,火勢直接就蔓延到了倉庫旁邊、自己睡著的小房間裏。
初冬的北方,天幹物燥,隻需要短短幾分鍾,就能夠攀著那些深秋的幹穀物稻草什麼的,來勢洶洶地形成火龍。
火浪又快又急,年幼、弱小的顧川,就這麼被困住在火屋中間。還被屋子裏麵的火舌,給舔舐地缺氧難受,喘不過氣來。
最早發現這場火災的,是剛好從京城過來,接孩子回家的一對年輕夫婦。這對夫婦,和顧家,還算是有一些淵源。
顧川的媽媽,挺著個大肚子,手足無措,站在小顧川已經被熊熊烈火包圍了的房門,進也進不得,被美麗的少婦拉住後,直接無助地坐在原地哭泣:"夏末,夏末。怎麼辦啊,我的兒子還在裏麵啊。我該怎麼辦啊,難道我要眼睜睜在這裏看著他被燒死在裏麵嗎?"
被叫做夏末的少婦,皺著眉頭,丈夫剛才去找水和喊人來救火了,身邊的女人懷著孕,發絲淩亂,整個人六神無主。再看看這越來越大的火勢,時間就是生命,可能半分鍾都是在和死神搶孩子。少婦咬咬牙,下定決心,拿起旁邊的一個小桶,直接把裏麵的半桶水,"嘩--"的一聲,從自己頭上直直地往下淋。然後把水桶一扔,快速地衝進了已經被大火給完全占據包裹的屋子裏。
裏麵到處都是濃煙和火苗,根本就都沒有辦法睜開眼睛,無法仔細地去辨認,到底孩子的方向在哪裏。少婦急的不行,隻能一直張開嘴,在火場裏麵大喊:"孩子,你在哪裏?快喊一聲,我來找你。"
濃煙迎麵而來,滾滾湧進少婦的口裏,惹得她呼吸難受,一深呼吸,更多的濃煙就又湧進了她的胸腔和肺部,令她難受地不行。此時,退出去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但是還有個孩子在裏麵,自己此刻已經是他,唯一生存下來的希望了。
正當少婦滿心焦急如焚的啥時候,忽然聽見火中好像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媽媽"的男童聲,她心下一喜,也不敢耽擱,馬上豎起耳朵,仔細辨認這微弱的呼喚聲的方位,慢慢地、艱難地前行著。
火勢越來越猛,少婦的身體已經感覺到了極度不適,她隻能整個人半跪在地上,匍匐著繼續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前行。眼睛根本就看不清前麵的東西,隻能用自己的雙手摸索著,來代替視力。
忽然,她的手摸到了一隻沒有穿鞋子的光腳丫,是個男童的,心下大喜。趕緊繼續往臉上摸去,孩子的臉已經滾燙,把手指f放在他的鼻子下,還有呼吸,應該隻是缺氧暈了過去。她趕緊拍著孩子的臉蛋,讓他清醒過來。眼看著孩子睜開了眼睛,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孩子又暈了過去。
他們對麵,屋頂上的一根橫梁被燒斷了,半截掉落在他們的不遠處,發出心驚肉跳的"劈裏啪啦"的燒焦聲音。少婦下意識馬上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口鼻,以防他吸入更多熱氣。
此地不宜久留,得馬上想辦法出去。少婦直接把孩子橫抱起來,臉麵朝自己身體,埋在自己的懷裏,貼著胸前。然後,略微有些吃力地往外麵挪去。
她剛帶著男童離開剛才的位置,就看見剛才男童躺著的位置,一塊燒焦了一半的木板壓了下來。心裏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多幸運,隻希望馬上帶著孩子出去。
這短短的幾米路,感覺走了有半個世紀那麼漫長,這麼惡劣的環境之中,舉步維艱。大火又封鎖了許多的空隙,隻能不停地尋找空隙,一點一點往外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