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兼程了好幾天,當馬車在一處巷間停下之時,我望著身周這陌生而又熟悉的景物,不禁有些愕然。
夜色迷蒙,燈火璀璨,空氣裏滿是那混雜著徐徐花香的脂粉氣息,耳邊竟是那盈盈笑聲,以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陣陣樂聲,漫天花瓣飛舞,我呆站在牆邊,看著四周的景物,竟有一刻的失神。
這裏的氣味還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我從未離開過這裏一樣,雖說我從未踏足這一街道,但是身處在這城鎮的一角,回想往昔的那一幕幕,身體裏的某處地方,開始隱隱作痛,好討厭,真的好討厭,站在此地,與她一同呼吸著這裏的味道。
原先曾是那般形影不離的我們,究竟從何時開始走岔了路,從而造就今日這般水火不容的境地,重歸故地,心裏百味交雜,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其中一件便是這眼前女子為何會將我帶來這裏。
紫衫女子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之上,衝我微微一笑,接而便叫身側的婢女推開門板,攜我邁進了這被堅實高牆圍繞的地方。
院中栽種著各色花朵,在這夜色迷蒙之際,花兒傾斜著身子,無精打采的在風中搖曳,葉上的水珠,在廊下的燭光下閃著五彩光芒,淡淡花香繚繞在鼻間,撩開那青色帳幔,與這身後的寂靜院落相比,這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放眼望去,隻見廳內裝飾的極為奢華,梁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百花,花蕊間嵌著璀璨明珠,那珠子極大,流光溢彩,使得廳內宛如白晝,淡粉色的帳幔縱橫整個大廳,由帳幔而下,都懸著串串水晶珠簾,廳內正中央,搭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木台,這木台的四周豎著四棵金紋花柱,上綴七彩燈籠,柱身上罩著薄薄輕紗,給人以朦朧飄渺之感。
這木台四周皆是桌案,不論坐在這木台之下的何地,都能清晰的看見這木台之上的所有,由梁而瀉下的水晶珠簾將這大廳分割成兩個世界,這簾後是紅木雕花的榻座,榻上放有金絲軟枕,及那繡工精致的坐墊,案中的青色香爐從內至外,緩緩吐著嫋嫋青煙,樓上的雅閣裝潢淡雅,精雕細刻得楠木案桌,鏤空雕花的紅木屏風,再加上房間內那沁人心脾的熏香,乍一看還以為是女子家的閨房。
我本以為這裏是城中那供人消遣的茶樓,誰想這悠揚的樂聲一起,木台上便多了幾名身穿淡色紗衣的女子,她們唇角含笑,手拿一把鵝羽扇,不停地朝台下拋著媚眼,漸漸的,廳內的人兒突然增多,氣氛也變得熱絡嘈雜起來,腰纏萬貫的商人,喜好風流的富家公子,以及那些不學無術的地痞流氓,紛紛湧進廳內,一時間,廳內變得十分熱鬧,姑娘們的勸酒聲,男子的竊笑聲,那柔軟酥骨的輕吟,那極盡放蕩的調戲聲,交織成一副副不堪入目的畫麵。
“這裏可不是什麼客棧茶樓,而是在這蒼國中數一數二的青樓,紅曇院,這裏的姑娘皆貌美如花,連那倒茶斟酒的侍女也可稱得上清秀二字,來這裏尋樂的人,非富即貴,散盡千金前來尋歡,隻為博得紅顏一笑,你在這裏,不會有什麼危險,隻是若想無憂無慮的活著,多少也要付出些代價才行,因為這世上可不會有白白掉餡餅的事情。”紫衫女子接過侍女手中的煙管,靠著身後的木柱,開始吞雲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