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腿哥哥(1 / 3)

顧驚秋是第二天一大早的飛機回的北京——機票是朱正陽給他訂的,本來這些都是助理該幹的瑣事兒,但是顧驚秋沒有助理,所以朱總隻能紆尊降貴親自來做,並且三令五申讓他這次回一趟公司自己挑一個助理。

但他並沒有睡好,因為昨晚行李收拾到一半,劉泊杉來了。

顧驚秋傷得突然,但是差人把他送去醫院以後,呂雪很快就調整了下午的拍攝戲份,改成了幾個皇子之間的文戲。劉泊杉可能是被之前那一出嚇著了,怎麼都找不到狀態——雖然他平常也不怎麼在狀態,但好歹還能把詞兒說順,把該做的動作做到位了——反正,下午的拍攝簡直是一塌糊塗。再加上是臨時改拍,鍾斌他們幾個詞都沒來得及準備,現場頻繁NG到呂雪都摔了一回擴音器。

顧驚秋本來以為劉泊杉是因為劃傷了他心裏過意不去才來的,剛準備了一肚子場麵話準備把六皇子哄回去,還沒來得及說,就發現他想岔了。劉泊杉是來找他開小灶對戲的。

用劉泊杉自己的話說,就是感覺跟顧驚秋拍戲特“帶勁”,能把他帶入戲。他就是一個網紅小模特,隻拍過一部電視劇,根本連演戲的邊都還沒摸到,這還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飆戲”的快感——雖然隻是他單方麵感受了一把。

顧驚秋哭笑不得,但看著劉泊杉那充滿求知欲的眼神,又實在不好意思拒絕,竟然真的大晚上陪著他對了兩個小時的戲——對的甚至不是他們兩的戲份,而是客串了一把三皇子。等到朱正陽從北京的機場接到顧驚秋的時候,頓時被他如喪考妣的臉色嚇了一跳。

“你怎麼也不知道戴個口罩?萬一被人拍到呢?”

顧驚秋聞言差點沒笑出來,覺得朱正陽大概是帶韓俊傑帶久了,慣性思維了。於是他抬起頭,用他沒包紗布的一邊眼睛非常高貴冷豔地掃了朱正陽一眼,充分表達出了“哪個明星會像我一樣單獨出現在機場”以及“所以誰會認出我”的意思,把朱正陽噎了個結結實實。

“行吧,先送你回去。”

顧驚秋“嗯”了一聲,把頭靠在了椅背上準備再眯一會兒。眼睛還沒閉實,就聽見朱正陽又道:“你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後天給你安排了一個工作。”

一句話,又把顧驚秋快黏在一塊的眼皮強行掀開了:“什麼?”

就他現在這個豬頭一般的形象,還能安排什麼工作給他?就是送去酒席上陪酒也沒人想看呢。

“去客串一個反派,是曾總把兄弟的電影,原先簽的那個藝人辭演了,這會兒急著找人救場,沒幾場,一天就能拍完。”

“可我這臉上……”

“沒事兒,那個反派出場的時候一直要戴著麵具。”

顧驚秋便不說話了,這種事兒也不算是第一次了,曾黎的“把兄弟”兩隻手加起來都數不完,什麼亂七八糟來圈錢的都有,鬧鬧哄哄地搞一搞,賺了錢是運氣,沒賺到就玩玩明星,曾黎已經算是非常正經混娛樂圈的了,所以經常會問他“借”藝人。既然朱正陽都這麼說了,他也隻是點了點頭:“那劇本呢?”

“嗨,就一天的戲,要什麼劇本啊,到時候去了你隨口說兩句吧。”

顧驚秋戴了一個鴨舌帽,稍微想遮一下自己的傷口,聞言便默不作聲地把帽子往下一拉,徹底遮住了眼睛。朱正陽還想回頭跟他說一下挑助理的事兒,一回頭卻看見他已經做出了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準備補覺了。

顧驚秋別的事情上沒脾氣,唯獨見不得這些亂圈錢糟蹋戲的。

可他再有脾氣也沒用,曾黎讓他去他還是得去。他不去,有的是人上趕著去。

朱正陽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司機把車開出了機場。

顧驚秋在北京的住處是一個租的一居室公寓。對於藝人來說,略顯寒磣,但要用北漂的標準來看,已經是相當奢侈了。顧驚秋剛站在門口要輸密碼,就發現門隻是虛掩著。他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是誰在家裏,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個笑意,伸手推開了門。

客廳的電視開著,聲音卻不大。有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正吊兒郎當地癱坐在沙發上,身上一件皮夾克掛了一大堆有的沒的金屬裝飾,兩隻腳交疊著翹在茶幾上,露出他那雙滿是鉚釘的皮短靴,整個人從頭到腳,就差寫一個“不學好”在臉上。

顧驚秋沒由來地想,周衍也穿黑皮夾克,怎麼就穿得那麼板正呢——可見人跟人之間的差距,簡直比北京到橫店還遠。

那青年聽見顧驚秋回來,便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就像是突然被拔了插頭一樣,整個人一愣,跟顧驚秋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然後兩人異口同聲道:“我去!”

顧驚秋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這頭發……怎麼回事?”

那青年渾不在意地收回了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摸了摸頭上刺蝟一樣硬紮,還染成了鮮綠的短發:“要想日子過得去,頭上就得帶點兒綠,這是小爺生活的哲學。”

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您就別埋汰我了,要不先解釋解釋您這新造型?”

顧驚秋啞然失笑,把雙肩包從肩上放了下來,一把扔進了他懷裏:“沒看見我傷號嗎?有沒有點兒眼力見?”

那青年馬上把包放回沙發上,故意佝僂起了肩膀,恨不得踩起了碎步,過來替顧驚秋拿了行李:“主子,您可算是回宮啦。”

顧驚秋瞥了一眼電視機——果然又在放《甄嬛傳》——然後馬上也跟著拿腔拿調地搭了他故意伸出來的一隻手臂:“是啊小薛子,等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