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陽目瞪口呆地看著坐在他麵前的顧驚秋，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從業十幾年，也算是從有“明星”這個概念開始，他就已經在行業內了。浮浮沉沉自然是見得很多，藝人嘛，因為什麼原因沉寂的都有。他還曾經帶過一個演員，家暴把女朋友打殘了，直接就被抓進去吃牢飯了。至於嫖娼、吸毒、偷稅漏稅這些事兒，在圈裏也實在不能算是少見。
他因此總結出來一個規律——如果“出櫃”算是藝人的紅線，那涉及公共安全事件就是一根雷線，誰碰誰死，炸得渣都不剩，絕不可能容忍姑息。
所以朱正陽胡亂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茫然地又問了一遍：“……什麼？”
顧驚秋歎了口氣，把麵前的杯子往朱正陽麵前又推了一推：“朱哥，您先喝水。”
朱正陽哪有心思喝水，他簡直都快哭出來了：“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要去出庭作證。”顧驚秋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我……”
“不是這句。”朱正陽嗓音都變了調，“你說你爸爸是誰？”
顧驚秋沒再重複，他知道朱正陽已經聽清楚了。
“你是不是不想在這行混了？”
“當然不是……”顧驚秋趕緊坐到了朱正陽身邊，在他背上捋了捋，好像怕他會背過氣去，“《若迦夜歌》還沒播呢，我要不想混了，還得賠人家錢……”
“也得賠我的錢。”周衍手裏舉著一杯茶，優哉遊哉地斜靠在電視櫃邊上，顴骨上腫起老高一塊也不妨礙他玉樹臨風。
顧驚秋沒好氣：“合同都沒有，我賠你什麼？”
“青春損失費吧。”
顧驚秋敷衍地朝他點點頭：“賠賠賠，我拿下半輩子賠你。”
朱正陽猛地炸毛起來——都這個時候了！這兩人居然還在這裏打情罵俏！
顧驚秋一把摁住他：“朱哥，朱哥，你冷靜一點……”
朱正陽一把捂住臉，恨不得就地開始痛哭：“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藝人！我是帶不了你了，你另請高明吧！”
“別別別。”顧驚秋硬把他的手掰下來，強迫他看著自己，“你先聽我說嘛……”
朱正陽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我有證人保護，身份不會向公眾外泄。就是需要一點時間，在配合調查期間，我要低調一點——”
“多低調？”朱正陽警覺地伸了脖子，一口打斷了他，“這個證人保護又是什麼意思？總不會還給你改個名字讓你遠走高飛吧？”
顧驚秋尷尬地抽了抽嘴角，幹笑了一聲，沒敢說名字就已經是改過的了。
“反正，跟天靈解約的案子還沒處理完，我本來也不能正常進行演藝活動嘛。”
“要多久？”
顧驚秋被問了個正著，一時之間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昨天他已經把所有的證據提交，當晚杜良德就被拘捕，明山海試圖逃回美國，也在機場被逮捕。雖然梁以謙很樂觀，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怕就怕杜良德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坐以待斃。這案子要拖多久，其實誰也沒個準。顧驚秋在此期間都要隨時配合調查，連日常生活都很受限，更別說去拍戲、工作了。
朱正陽痛心疾首：“你以為你很耗得起嗎？現在每隔兩三個月，就會有一個新流量出來，各種綜藝、真人秀、網劇……你一部戲稍微拍得久一點，就被別人拋在後麵了，你還沒吸取到教訓嗎？”
“我知道。”顧驚秋苦笑了一聲，“但是朱哥，卷進這個案子裏不是我能選擇的，走到現在，更由不得我來選擇配不配合了。”
“那你是指望什麼？指望我有這個本事讓你一直不出現還能一直紅？”朱正陽冷著臉把手一攤，“那你真的另請高明。”
顧驚秋歎口氣：“可是我解約的時候，你還叫我放心，沉澱一陣子沒關係的……”
“這是一回事兒嗎？！”朱正陽恨不得跳起來，“解約這事兒是看得到頭的！半年九個月的就了不得了，何況咱們占理——你這事兒呢？這是貪汙案啊！什麼性質你明白嗎？你別跟我說什麼證人保護，萬一有人泄露出去了，你……！”
“所以朱哥是在勸我，就此退出娛樂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