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炎穀道。
天色近黑,啟猛與他的殊一營已停下了腳步,穀道靠北麵一座大營前兩千餘人正等待著他們都尉的軍令。
在連續高強度行軍四日後,殊一營現在所處的這座軍營離龍炎關已僅有百餘裏了,啟猛與胡柘、阡胥略一商議,決定就此停下休整。
四日來,趕路心切,一行兩千人每日卯時啟程,趕至戊時之後才停下,一日行軍達到百八十裏,這若放在他處是絕無可能。聯軍自鎮關城至龍炎關修築起筆直行軍道,沿途遍布軍驛、糧倉,十五裏馬驛一處,三十裏軍驛一座,大軍僅隻需攜帶一日口糧,其它莫說兵器、甲胄、器械,就連一件更換的衣物都無需帶著,軍行所到之處皆有補給,紮營起灶一切都免了。聯軍在建設這條行軍道之初,便計劃提供不少於兩萬大軍以日行百五十裏的速度急行軍,這樣在危急時刻,六日內便可將兩萬援軍自鎮關城發往龍炎關下,如今隻一營兩千餘人,更是不在話下。
前幾日啟猛等人每日自卯時至戊時之後少說也有七、八個時辰在路上,其日行裏程早已超過了聯軍預定計劃。可僅僅三日,對這支即將執行特別任務的殊一營將士來說,體能消耗不可謂不大,啟猛自己倒不覺得如何,可眾軍士卻是已有些吃不消了,胡柘這才與阡胥同去尋啟猛商議。
啟猛本意是繼續前行,在他計劃中每日需趕六驛距離,這樣明日隻需半日便可抵達龍炎關下。可出了龍關便是戰區,雖說血獄河以北的西道並沒有發現半獸人行蹤,但他們需要開始攜帶少量裝配行軍了,就算是林中一些常出沒的野獸也不是赤手空拳就能收拾得了的,況且等到與許茂的殊二營及哈吉的殊三營彙合後,三位領軍都尉還要整合隊伍,商議接下來的具體安排,啟猛是想爭取早一日,這樣他們便可提前一日拔營出關,畢竟時間對他們來說太關鍵了,也許多出的這一日就能決定他們所有人生死。
可胡柘認為若還未出關,將士體能便消耗過大,而出關後又無法得到休整,這對接下來的突破戰以及探察行動會造成極大影響,既然聯軍製定的計劃是六日,想必諸位將軍的考慮自有其道理,這次行動非比尋常,啟猛曆經戰火,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在此時過於激進便是冒進了,眼下還是應避免操之過急。
最後,三人決定,全營就此休整,啟猛單人快馬先行去與許茂、哈吉會麵,餘下人等可減輕行軍強度,適當休整,這樣明日便隻需趕百裏路途,既可緩解全營疲憊,亦可得到適當休憩,以備接下來戰事。
“屯長,一會兒是不是有飯吃了啊,這天還沒黑怎麼就聞到米香了,難不成我都累迷糊了?”
剛一停下,孟劌便直往地上趴去,這幾天真是累的夠嗆。
迷迷糊糊的才趴沒一會兒就隱約聞到一陣廚煙炊香,頓覺腹中饑腸轆轆,困意竟也去了些,正待翻過身來大口大口吮吸這炊香,卻見一旁大杵坐那口水都流了出來,兩眼癡癡望著大營正發呆。恰時,見不遠處田煜津回來,孟劌才撐起疲累不堪的身子,他覺得自己和大杵大概是這幾日累傻了,竟累出幻覺了,看這天色至多不過酉時啊,前兩日都是戊時之後才入營開餐的,難不成這座軍驛中還有其它軍伍?
“嗯!”
“啊?真的?!”
孟劌與柱子及眾軍士一聽他們屯長這回答都吃了一驚,連大杵都轉過了頭來,隻是那呆滯之情忽的盈滿了憨憨喜悅。
“方才武軍候傳令就地休整,酉時六刻開飯!戊時四刻熄燈。”
田煜津就此公布了武軍候傳下來的命令,還特別重音點出了是開“飯”。
平素裏行軍大家都是吃的糙米、燒麵,即便夜間入了軍驛也隻是大麵餅、麵條等簡單粗食,雖說是聯軍標準夥食,但對於米飯的向往卻是大夥共同期盼,聽說今晚有米飯吃,一行人也是興奮之極。
之前大軍就地歇息後,田煜津等十位屯長便被武圖叫了去,得知全軍就此休整後,田煜津心中也是長出了口氣,他本就是大傷初愈的身子,這幾日也是緊咬牙根才挺了過來,卻已是感到身體耗損過大,若再這麼拚下去,隻怕舊傷要複發了,再看看身邊一眾人,也是個個疲態盡顯,且一旦出了關,怕是再無休整機會,若是大家以這樣的狀態作戰,前途凶險。因此,當得知全營有休整機會,並且可以在接下來的行軍中放緩時,他也是大大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