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太醫隨手將一包治內傷的藥扔給了我,我抱著藥剛想回去浣紗局後麵的柴房時,聽見正在配藥的兩位醫者對話說道如何讓人失憶的方子,我便花了重金買了一味藥。
他們說這藥能夠讓人忘記了前塵往事,再也不記得以前的過往,我便一咬牙一狠心的將那藥下在了冬兒的湯藥中,瞧著她痛的在地上打滾,臉色蒼白如紙一樣,我突然後悔了,那一刻我心慌無助,甚至想要闖出皇宮去將哥哥帶進來瞧瞧冬兒到底是怎麼了。
冬兒是在後半夜斷了氣,我以為我害死了冬兒,抱著冬兒的屍體正哭的昏天黑地的時候,懷裏的冬兒隱約的在喊疼,那時候天都已經亮了,冬兒又活了過來。
睜開眼睛將我望著的冬兒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我便知道冬兒當真忘記了我是誰,忘記了前程過往,忘記了恩怨情仇。
我告訴她,她是孤兒。我告訴她我早就想好的詞,我告訴她她叫冬兒。
為了保護我的冬兒,即便是失去了我的生命又有什麼好可惜的,何況隻不過是一場清白而已,可當我望見她眼底裏的痛心和無助,我忽然想要大哭特哭出來,我忽然想要帶著她離開這裏回到喬家莊去。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哥哥來信問我冬兒的情況,滿肚子的話語到最後隻是雲淡風輕的將冬兒失憶的事情說出來,然後他便火急火燎的扮作太監跑到了我的麵前。
那是個大雨天,等我帶著哥哥跑到柴房去見冬兒的時候,冬兒正撐著虛弱的身子往外麵跑,我下意識的想要跑上前去攙扶著她,哥哥去拽著我隨在她的身後走到了禦花園。我順著哥哥的視線望過去,瞧見冬兒正費勁力氣撐著棉被給花兒躲雨,自己卻昏倒在了禦花園裏麵。
我滿心的不理解直到毓慶宮的如楠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所有的疑團得到了解答,冬兒的所作所為也變得有理有據。瞧見如楠等人將冬兒抬走的那一瞬間,我隻覺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即便她已經失去了記憶,即便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知道自己身份的冬兒,她滿心的仇恨依舊沒有被放下,她仍然一步一步走向著報仇的深淵。
榮妃總是一臉溫柔的樣子,江南人所獨有的暖香儂語在皇宮裏麵很吃香,即便她此時此刻的野心左不過是想要在皇後跟禧妃的勢力裏麵存活下來,僅此而已。
冬兒很快的就成為了榮妃最得力的手下,所有的陰謀計策都出自她的手筆,連帶著甚為得g的如楠都成為了冬兒的棋子,將如楠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如楠是那樣憎恨著冬兒,她一次又一次的設下陷阱讓冬兒跳進去,可冬兒躲過了一劫又一劫,最終還是落到了皇後的手中。等到藍迦嬤嬤告訴我冬兒去了皇後的鳳藻宮還未曾回來大時候,我的心就像是被誰狠狠地捏在手中,抽搐的痛楚伴隨著一個念頭在我的腦海中翻騰跳躍,怎麼都製止不住。
我給哥哥去了最後一封信,也算是給了哥哥一個交代,便毅然決然的去了鳳藻宮,尋找到冬兒所關押小黑屋子裏麵,想著冬兒自小便是怕黑的,心中一痛便定下心來往裏麵闖去,那些侍衛自然不會讓我衝進去,我趁著他們稍作不留神的時候便偏頭撞到了領班侍衛的刀上,撕裂的痛楚中我緩緩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鳳藻宮門外出現了這等血案,隻怕就算是皇後一手遮天不讓別人知道,都是包不住了。若是那榮妃還有些計謀的話,定然會將冬兒從小黑屋子裏麵救出來了。
鮮血從傷口處緩緩流淌了下來,帶走了我的體溫,我的生命。紅色模糊的視線中,遙遙的便瞧見了一個四歲大小的孩子抱著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站在河邊,前麵是一片霞光彌漫,懷中的孩子自夢中蘇醒了過來,甜甜的著對我說:“姐姐。”
我的眼淚混合著鮮血滴濺在了泥土裏麵,意識漸漸散煥中想起了哥哥常念叨在嘴中的詩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可我再也回不去我夢想中那種恬淡美好的田園生活,再也見不到冬兒的笑容了。
冬兒,若有來世,你我在做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