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重逢(兩更合一)(2 / 3)

莊夢蝶還在呼呼大睡,完美錯過了乘坐鳳攆的機會。

抵達仁壽宮後,莊太後讓人將庫房打開,把裏頭的好東西一一搬了出來,她靜心挑選了幾樣送給莊月兮,有東海夜明珠、西沙紫煙壺、東晉玄鐵匕首、前朝太蒼古劍、昔日戰王盔甲……

前麵兩樣還算說得過去,後麵怎麼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什麼匕首古劍盔甲的,是送姑娘家的東西嗎?

她這樣的才女,其實更喜歡名跡字畫啊。

不過,既然是太後送她的,她依舊十分開心就是了。

莊太後一直一直送,連玉珠子與金貔貅甚至做木工的刀具都拿出來了,莊月兮一頭霧水。

這些都像是給孩子玩的東西……

“會不會太多了?”她定了定神,問。

莊太後就道:“給嬌嬌的,不多。”

話音一落,莊太後自己都怔住了,“哀家剛剛說了什麼?”

莊月兮愣了愣,說道:“沒什麼,您說給我的,不多。”太後也真是的,怎麼連她名字也叫錯?她是有乳名,叫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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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嬌回到醫館的院子,蕭六郎立刻給她換藥。

她趴在柔軟的床鋪上,蕭六郎輕輕地掀起她的衣衫,這次倒真沒帶任何旖念,因為她實在傷得太重了,給皇帝搶救扯到了傷口,好幾處結痂的地方都裂開了,血水滲透了紗布,幹涸後與紗布黏在了一塊兒。

蕭六郎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對她道:“可能有點疼,你忍一下。”

床鋪上的人沒有動靜。

蕭六郎俯身一瞧,就見她已經睡著了,她的眼眸微閉,纖長的睫羽在頰上落下一片疏影,鼻尖微微冒著汗水,應是睡夢中也在隱忍疼痛。

原來不是不疼,是不在乎這點疼。

是因為從前有過更疼的時候嗎?

蕭六郎蹙了蹙眉,為她換藥的動作更輕了些。

……

碧水胡同,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吃飯,飯桌上沒了顧嬌,沒了蕭六郎,更沒了總是詢問他們今天都做了什麼的姑婆。

飯菜都不香香了。

……

五月初十,朝考的成績出來了,杜若寒榜上有名,排行第七,馮林與林成業分別排行八十與七十九,總錄取人數八十人。

參與朝考的進士中,共有七十二名二甲進士,其餘全是三甲同進士。

馮林與林成業都是三甲同進士,他倆要在朝考中擊敗眾多同僚是十分不易的。

因此雖是吊車尾,馮林還是激動得哭了。

他見過太多考著考著就掉隊的人,大家一起從家鄉出發,卻每考一次都能掉隊幾個,乃至於根本沒人能走到最後,又或是隻能孤孤單單地走到最後。

難得他們幾個全留在了京城,這實在是上天的眷顧!

從今天起,他們便都是朝廷的庶吉士了!

庶吉士並不是正規意義上的官,硬要給安個名頭那就是朝廷的預備官,他們將在翰林院的朝館進行為期三年的學習,三年後散館,成績優異者將成為真正的翰林。

那時的考試就不是兩百進八十了這麼高的機會了,曆屆散館都隻錄取三人,其餘的根據成績以及平日裏的表現派去地方上做官或教學。

雖說考試很殘酷,但好在還有三年的時間。

蕭六郎對這個結果並不算太意外,馮林與林成業都是勤奮刻苦之人,又得了老祭酒不少指點,本朝第一大儒親自他倆,他倆要再考不上都說不過去了。

五月十一日,蕭六郎去翰林院報道,同來報道的還有榜眼安郡王以及探花寧致遠。

按照昭國的律法與傳統,曆屆新科狀元都是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職,從六品。翰林院修撰主要職責是掌修實錄,記載皇帝言行,進講經史,以及草擬有關典禮的文稿。

而榜眼與探花則被授予翰林院編修一職,正七品。翰林院編修主要負責誥敕起草、史書纂修、經筵侍講。

他們是新來的修撰與編修,這些重要大事暫時輪不到他們幾個新手去做,他們目前的主要職責依舊是學習,除了繼續研讀原有的經書外,還須熟悉律法、宮廷政務、章程、農學、算學、史學、天文等。

可以說他們需要學習的東西比科舉的時候更多更繁雜了。

非進士步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可內閣是那麼好進的嗎?以為考上三鼎甲便自此高枕無憂的人,隻能說是太天真了。

他們每三月一次考試,年底還有歲考,歲考一次不通過,警告處分,兩次不通過就會降級。

安郡王的傷勢痊愈了,他又恢複了玉樹臨風的樣子。

他雖是正七品編修,可他分到的辦公房比蕭六郎的更大更寬敞。

這並不奇怪,畢竟內閣是莊太傅的地盤,翰林院也大半掌控在莊太傅的手中。

可寧致遠分到的辦公房也比蕭六郎的好,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不是吧,你……”寧致遠幫蕭六郎搬東西,一來到屋門口便聞到了一股難以言述的味道,他小聲道,“你的辦公房怎麼在馬棚附近啊?”

冬季尚可,天一熱,那味兒……呃,不要太銷魂!

寧致遠繼續小聲道:“你還說要給我穿小鞋呢,我看你是被別人穿小鞋了吧。莊家的事我聽說了,那位莊太後回來了,不然他們不敢做得這麼明目張膽,你先忍忍,等這陣子風頭過了,興許陛下找個機會就能給你騰個地方了。”

蕭六郎早料到回了京城,等待他的不會是一條康莊大道,他不甚在意地說道:“你別老往我這裏來。”

“你當我想來啊?”寧致遠小聲道,“他們讓我來看你笑話的,回頭我笑幾聲,你別往心裏去啊。”

寧致遠深諳為官之道,第一天就被人拉了陣營,不能自保前隻能假裝投敵。

他心裏其實是向著陛下的,也是願意與蕭六郎成為朋友的。

“東西放下了,我走了。”寧致遠輕輕都把一摞書放在蕭六郎的書桌上,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又折回來,拿起幾本書,“對不住了兄弟。”

他說罷,將書啪的扔在地上,扔得巨響。

隨後給他拾起來,拍了拍,迅速用袖子擦幹淨放好,逃一般地出去了。

蕭六郎自嘲地搖了搖頭。

被孤立隻是第一步而已。

還有個雪中送炭的寧致遠,也沒想象中的那麼糟糕嘛。

最近京城出了幾件大事,最引人矚目的自然是養病一年多的莊太後高調回宮了,一回宮京城的天都變了;第二件事也與莊太後有關,那就是莊太後竟然在京城一塊依山傍水之地,要大肆修建府邸。

自打莊太後回宮,京城的百姓不論厭惡唾棄她,談論的都是她。

“太後又要給自己建行宮了嗎?她有三處避暑行宮了還不夠?還折騰?”

“不是為她自己建的,聽說是為了她娘家的侄孫女。”

“是侄孫女,不是侄孫?”

誰都知道莊太後自己沒有子嗣,最疼的親大哥的小孫子莊玉恒,難道不是為他修建郡王府嗎?

他快到說親的年紀了吧?也該給他建一座府邸了。

“不是安郡王呢,是安郡王的妹妹!”

“哪個妹妹?”

“自然不是那個草包妹妹!是女學第一名的莊家大小姐。我大舅哥是那裏的工匠,我聽他說,太後下令,以公主府的規格造的!”

茶樓中的眾人聽到這裏,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以公主府的規格建造,這是要把莊家那位千金捧上天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莊小姐才情兼備、品貌無雙,確實值得太後疼愛呀。太後從行宮養病歸來,就把她接到了宮裏小住,她真是比咱們皇室的公主也不差了。”

皇室的公主若無疼愛,也不過是空有頭銜而已,莊家大小姐這樣的,有太後為她撐腰的才是昭國真真正正的無冕公主。

一時間,百姓們是羨慕死了莊月兮,莊月兮的風頭本就不小,這麼一來,更是恨不得連三歲的孩童都知道。

莊月兮也很高興,她沒料到太後會這麼寵她。

她今日換了一身紅衣入宮,想讓太後眼前一亮,誰知莊太後的神色卻淡了下來。

“不好看。”莊太後搖頭。

莊月兮微微一愕,這是她最漂亮的打扮了,母親與下人們都說比青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