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海東青似鉤戟的爪喙,趙淮聞第一反應便是護住自己的臉,誰知身下卻傳來一陣劇痛。
他幾乎是顫抖著雙肩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手,整個人傻了般不敢置信。
溫庭也沒料到會有這一出。
他承認剛才跟趙淮聞說那些話確實是故意的,但作為禮儀不能荒廢又古板又固執的謙謙君子,那幾句稍微笨點都聽不出來是嘲諷的話已是他的極限了。
此刻望著趙淮聞痛到慘白的臉,以及他打顫的雙腿,他都有些不忍心了,“趙大人,你沒事吧?”
趙淮聞狠狠瞪了溫庭一眼,他現在的樣子像是沒事嗎?
“青兒!”
溫庭厲聲喚飛到牆頭之上高高仰著腦袋的海東青,故意黑著臉訓斥,“瞧瞧你幹的好事!”隻說了一句便再次朝趙淮聞拱手作揖,“趙大人海量,應該不會同一隻鳥計較吧?”
趙淮聞一個白眼甩過去!
他若是不跟這隻鳥計較,誰來給他的——鳥一個公道?
當然,這種話趙淮聞說不出口,哪怕是在心裏想一想就已經紅了臉,也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
僵持了好一會兒,也不算僵持,趙淮聞是痛的走不了路,他不走,溫庭自然也不會走。
酉時一到,國子監下學了。
穿著白底藍邊意氣風發的監生們三三兩兩或抱書或搭肩走了出來,很快便有人認出了溫庭和趙淮聞。溫庭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而趙淮聞則是大明朝頗有名望的大儒。
皆是這些監生們敬重的榜樣。
膽小的紅著臉駐足觀望,膽大的幹脆上前行禮問好,沒一會兒兩人便被包圍了。
可憐趙淮聞一邊忍著痛還要笑著一一回應。本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改日再找溫庭算賬。
結果又將老元頭等來了。老元頭一來,那些監生便如耗子見到貓一般四散了。
老元頭也不理會那些兔子一般竄開的監生們,背著手,將老頭的形象演繹的十足,晃悠悠的走過來,眼角稍揚輕飄飄掃向趙淮聞,一眼便瞧出他臉色不好。
“謔,這不是皇上委以重任的趙大人嘛!”
老元頭故意捏著嗓子,一句話抑揚頓挫的,將婊裏婊氣拿捏的恰到好處。
說起來他昨日剛從溫庭那兒借的話本子裏就有這麼個人物,雖然看的時候氣的人牙癢癢。
但真將自己代入進去,還挺帶感的!
老元頭在心裏偷著樂了會兒,轉眼又投入到自己的設定中,他長歎一口氣。
“哎,我就沒趙大人這麼好命了,就因為趙大人提出什麼比拚,皇上憂心太子妃在宮中比會有壓力,特地將比試地點選在了國子監。這不——還撥了好些銀子要將國子監修葺一番,可憐我今日數銀子數的手指都疼了~”
說著老元頭將手指伸到嘴前吹了吹,眼珠子一邊轉又朝天上翻了翻。
這還沒完……
“趙大人可千萬不要因為這些事就跟皇上生出嫌隙啊,皇上啊~雖然撥了不少銀子給國子監,但他最看重的呢~還是趙大人~”
溫庭眉梢一顫,有些聽不下去了,一向冷靜自持的神情也險些繃不住。
就連站在牆頭之上的海東青都晃了晃,差一點就從牆頭上栽下來,啾唧——啾唧——叫了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