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似是歎息了一聲,許久才回,“沒什麼,上轎吧。”

院外,蕭允繹站在台階上笑意盈盈,他朝溫庭頷首,溫庭也朝他勾了勾嘴角,等到了他麵前動作極緩的將他老師的手遞過去放在他掌心,有些話其實不必他來說。

“好好待她,不要辜負她。”

他們倆難得心平氣和的說話,隻一個眼神便好像達成了什麼約定。

“會的。”

禮炮聲依舊,迎親隊伍卻走遠了。一直到看不見喜轎,溫庭才慢悠悠轉身進了院子,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山火海上。

前一刻還熱熱鬧鬧的地方突然間就靜了。

空了。

他沒急著進宮觀禮,而是走到院邊一處地方蹲了下去,那處地方的土是鬆的,好像種了什麼東西——他將自己蜷縮起來,口中喃喃,“花還沒開呢……”

蕭疏鈺原本是跟著迎親隊伍一起進宮的,突然想起溫庭要晚他們一步,立馬掉頭回來找他。

踩著一地禮炮炸開後留下的紅色紙屑,蕭疏鈺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院邊縮成一團的人。

她心大,完全沒察覺到溫庭的落寞,蹦蹦跳跳跑了過去,“溫大人,你怎麼進宮呀?坐車還是騎馬呀……”話還沒說完,蕭疏鈺看見了溫庭臉上有亮晶晶的東西。

“溫大人,你哭啦?”

蕭疏鈺一臉震驚,很是手足無措,“你是舍不得太子妃嗎?”

饒是被人看到了這樣的自己,溫庭依舊是那副冷冷冰冰的模樣,他抬手擦了擦未幹的眼淚。

聲音極平靜,“長疏郡主先去吧,我稍後就來。”

蕭疏鈺不願就這樣離開,可看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溫庭她又將要留下的話吞下去了,“那我先走啦!”她依依不舍的轉過身,又依依不舍的回頭看溫庭,“我們宮裏見哦!”

院子裏再次靜了下來,將院外的喧囂隔得很遠很遠。許久後,溫庭身後傳來了一聲歎息。

“那麼喜歡她?”

君懷瑾放心不下溫庭回來看看,果然見他一個人獨自悲傷呢。

其實他那點心思他們這些人全看在眼裏,就連太子殿下心裏也跟明鏡似的,也就陸爺將他當成晚輩寵著護著。

但——

他們從不擔心溫庭會做出什麼逾越之事,他不是那樣的人,也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他甚至連表明心意都不會……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替他難受。

有些人一眼驚鴻,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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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門外,蕭允繹勒住韁繩下馬,鑾儀衛也落下纏著紅緞的八抬彩轎,按大婚章程這個時候應該由喜嬤嬤來揭簾請太子妃下轎換步輦從午門進宮。

誰知喜嬤嬤的手尚未碰到轎簾,太子殿下親自來了,他朝喜嬤嬤微微示意,將手伸進喜轎裏。

喜帕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晃了晃,餘幼容認出這是蕭允繹的手。

她眨了眨眼睛,先前的困意已經被喜轎晃沒了,此刻更是無比清醒,心情也漸漸微妙起來。

她要成親了——她要,跟蕭允繹成親了——

喜帕下的人抿著嘴角在笑,遲遲不將自己的手放上去,喜轎外的人也不急,倒是一旁嚴格把控大婚章程的關靈均擦了擦額角的汗,抬頭望天估摸著時間。

恨不得上前催促。

就在關大人的汗已經滴下來的時候,蕭允繹終於成功將他家小姑娘牽了出來,兩人乘上步輦進宮。

大婚在東宮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