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們是被人指使,那這個人定安排好了一切,根本就不怕皇上深查,而他——也經不起皇上深查,萬一牽扯出別的什麼事——

得不償失。

徐明卿出了一腦門的汗,害怕說多錯多,也不敢再開口了,隻俯首趴在地上,看起來很是可憐。

分散站在各處的餘幼容、蕭允堯等人全都沒什麼表情,隻一副看好戲落井下石的姿態。餘幼容很輕很淡的掃了眼徐明卿,禮尚往來,希望他們喜歡這份大禮。

不過多虧了三王爺配合的好。

其實許琉光並不在他們布下的局裏,他們的局從一開始就繞開了晉親王。嘉和帝似乎格外偏愛這個兒子,好幾次都沒深究他的所作所為。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他們幹脆隻動徐明卿,橫豎他們是一夥的。

牽一發而動全身,打斷骨頭連著筋。動徐明卿實際上跟直接動蕭允聿沒太大區別,必定大傷元氣。

因為有許琉光賬本這件真事在前,剛好模糊了軍餉一事的真實性。

再者,先將蕭允聿推出去,嘉和帝在衡量過得失後才會覺得隻處罰徐明卿於他而言損失最小。

算計人心往往比陷阱本身還要重要。

“從今日起你就在府中好好反省吧!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來見朕。”嘉和帝痛心疾首的說完這句話,又點點地上的奏折。

“將那三百萬兩銀子趕緊送去順天府,你這三年的俸祿也全拿出來賞給有功將士。”

嘉和帝的這一懲罰雖沒直接要了徐明卿的性命,但停了他的職已達到餘幼容他們最初的預期。

而顏靈溪在清楚目前的形勢後,拉著蕭允微一聲不敢吭,恨不得養心殿中的人忘記她們母女的存在,不要牽連她們母女倆才好,又怎可能冒險替徐明卿說話?

等蕭允祈被送回去無限期禁足,養心殿中的人也終於散了。嘉和帝一低頭便掃到了餘幼容寫的那一行字。

——春來赫赫去匆匆,刺眼繁華轉眼空。

他仿佛被人擊中死穴揭了短處,瘋了般將那張紙撕了個粉粉碎碎,身後站著的德喜公公和德春公公見嘉和帝這副模樣憋著氣被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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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臨城,最大的營帳中。

胸前纏著一層又一層紗布的蕭允拓掀開帳簾走進來,因為北邊夜間寒氣重大氅鬆鬆垮垮的披著,即便動作極小心,每一步都由秦昭扶著,紗布上依舊滲出不少血。

大軍已休整三日,輜重皆補充完畢。

沙盤前太子殿下正與各位將領商討如何奪回幽城、固陽城、邳州三城。聽到動靜,蕭允繹抬頭看了眼來人。

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指向沙盤上的一處小旗幟,“穿過嶠嶺能直達邳州北邊,月臨城在邳州以南,屆時一南一北強攻,定能打得瓦剌守軍毫無招架之力。”

眾將領聞言紛紛點頭讚同。

這時魏霄問,“太子殿下必定要率領大軍從南正麵迎戰瓦剌軍,誰來帶兵橫穿嶠嶺呢?”若神機營在這裏,魏霄自要請命親自帶兵橫穿嶠嶺。

但現在他不僅受了傷,所帶的五雷彈也已全部耗盡,他不能因一時孤勇而擾亂太子殿下的計劃。

“我去。”蕭允拓一出聲眾將領的視線再次回到他身上,“我帶兵橫穿嶠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