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幼容未進月臨城,直接橫穿嶠嶺繞去邳州北部。

時間回到前一日。

三月廿九,大明軍兵臨固陽城下,因邳州的那場勝仗士氣高漲滿腔熱血,與固陽城樓上萎靡不振潰散崩離的瓦剌軍形成鮮明對比,這一戰誰輸誰贏似乎毫無懸念。

然而大軍之中蕭允繹的視線始終落在帶領衝鋒隊的參將身上,這名參將叫做楊敬,原是固陽城的主將。

也是在固陽城失守後跟隨蕭允拓撤離的唯一一位固陽城將領。

同上一戰一樣,因楊敬最熟悉固陽城地勢,此次被眾將領選出來率領衝鋒隊第一波攻城。

蕭允繹視線緩緩從他身上移開,又轉向自己的正前方。

位於固陽城城牆外側十八丈處,有條壕深二丈,麵寬三丈,底寬一丈,環城一周的護城河。

若不放下四丈長的吊橋,便隻能坐船或者遊過去再登岸攻城。然而護城河上一覽無餘,若是坐船等於直接將自己暴露在敵軍眼皮子底下,屆時便會形成進退兩難的局麵。

且這近十萬大明軍大半來自山多田多之處,水性好的全拉出來也湊不成一支驍勇強健的攻城隊伍。

三種渡河方式皆不易。

可以說,固陽城的這個“固”字名副其實。這座城池易守難攻,絕非士氣高漲就能改變。

早在京中的時候蕭允繹和蕭允堯便分析過幽城、固陽城、邳州這三座城池的地勢,其中固陽城最為牢固,也最為難攻。

當時剛聽聞城破的消息他們倆心中便生出疑竇,如此天時地利的形勢——

這一戰蕭允拓究竟是怎麼輸的?

不止他們兩人心存疑惑,就連蕭允拓自己也對固陽城一戰百思不得其解,瓦剌軍到底是怎麼破的城?

今日,蕭允拓不顧阻攔硬是以監軍之名上了戰場,又休養兩日,臉上明顯有血色了,不過依舊騎不了馬,隻能坐在大軍後方的車駕上。由同樣傷勢未恢複的秦昭守著。

太陽被厚重的雲層遮著,周遭陰沉沉的,隻有遠處的護城河水泛著幽幽的光。

按計劃楊敬帶領衝鋒隊率先攻城。

將幾十艘船隻相繼放入河中,楊敬指揮大家避開哨塔上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渡河、靠岸。

候在岸上的大明主力軍目視漸漸遠去的衝鋒隊,每個人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刻就會從城樓上飛來密密麻麻的箭雨。在這種焦慮中,河麵上的船隻一一靠了岸。

眾人皆鬆了口氣,臉上不難看出喜色。

他們心中的想法差不多都一樣,想必是上一戰瓦剌軍被打怕了,所以不敢與他們正麵起衝突了吧!

護城河對岸,楊敬已帶領衝鋒隊順利登岸,確認周圍無異樣他轉身舉起一麵小旗幟揮了揮。隨後快速往城樓下行進,而岸這邊第二波攻城隊伍也將船隻放入河中。

一直到船隻行到河中間,一切看似十分順利,也安靜的有幾分不尋常,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所有人隻想快點到達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