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幼容從西屋出來,用棉手帕擦幹淨了手指上的血。

目光晃了圈找蕭允繹和那小姑娘,餘光瞥見東屋門後露出塊衣角,猜出是誰沒打算視而不見。

“出來吧。”

門後躲著的人猶豫許久才慢慢挪動腳步,沒了門的掩護整個人躊躇不安,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望著餘幼容的眼神充滿驚恐,想要朝她身後的西屋看又不大太敢。

上次見麵腰圓胯粗的女子明顯消瘦了不少,精神萎靡著,餘幼容盯她半晌開門見山,“他們的事你知道多少?”

女子支支吾吾半天說了個“我——”

本以為很難等到下文,她卻長籲一口氣像是豁出去般,“我有次不小心聽到娘說——如娘小產不是喝了落胎藥,也沒有算命的,都是他們編出來騙村裏人的。”

打開了話閘子,女子說話也順暢了。

“如娘肚子疼出了不少血,請產婆來看,產婆說孩子不大好,又請了大夫,大夫說如娘肚子裏是個死胎——”

說到這裏女子臉都白了,情不自禁抬手撫了撫自己已經凸顯的肚子。

“如果不盡快處理掉死胎大人也有性命危險,娘他們沒辦法隻能請大夫和產婆幫忙將死胎弄出來——”

女子臉白得像張紙,似乎還很害怕,“那死胎是個小子,而且——”她吞咽著口水,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脖子上居然長出了兩個腦袋。”

西屋的慘叫聲早就停了,女子聲音戛然而止,四周寂靜到陰氣森森。

餘幼容差不多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如娘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畸胎,妊娠到中途胎停育,如娘的婆婆害怕傳出去。

招致非議。

編造出個算命的來背鍋,而這也像是她會做出的事,這才沒引起懷疑。

“公子——我的孩子會不會也是個怪物?”

這話她從未跟任何人說過,也沒法跟別人說,她不知道餘幼容會醫術,但就是莫名覺得這位公子能救自己。

女子顫抖著聲音,緊盯著餘幼容。

“你救救我——公子你救救我,我不想生出個怪物。”似乎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這一刻突然就斷了,在臨近崩潰的邊緣隻想抓住路過的浮木來求生。

麵對女子的哀求餘幼容無動於衷,她懂醫術,但她的眼睛沒有大排畸和四維功能。

不過照她目前這情況,孩子畸形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而且——西屋那對母子全招供了,犯的事不小。

到時候這女子就要一人撫養五個孩子,其中四個還不是她自己生的。

說一句艱難不為過——

她不是開收容所的,不可能將她們全部帶回去,能對她們負責的也就隻有她們自己罷了。

餘幼容沒顧忌孕婦情緒,有些事還是讓她提前知道的好,在事情發生前也好有足夠的時間想明白後路,不至於到了最後追悔莫及,對她自己和幾個孩子都不好。

……

聽完餘幼容的話,女子癱坐在地上默默的哭也不吭聲。

這時東屋裏的孩子醒了,一個哭吵醒了另外兩個,三個女娃娃的哭聲疊在一起驚天動地。

女子擦擦眼淚撐著腰小心翼翼的爬起來,轉身回屋前還不忘跟餘幼容說。

“我去哄孩子了。”

外麵,小花已經趴在蕭允繹的肩頭睡著,累了這麼久小呼嚕聲綿長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