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幼容沒忽略胡二爺的小動作,不動聲色的朝他瞥的那處望了望,是一尊閉眼佛像,並無特別之處。

但從踏進第七層開始她便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可這裏一眼就能看清……

她收回視線,無視胡二爺眼中的恐懼,繼續說。

“如娘種什麼花都種的十分好,包括阿芙蓉——但偏偏因為孩子的事受了刺激整個人精神恍惚,瘋瘋癲癲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肯再種阿芙蓉了,甚至到處胡言亂語。”

見胡二爺臉色愈加慘白,餘幼容知道自己猜對了,“你們怕她壞事,所以才要解決掉她吧。”

話音落,七層一片寂靜,所有人皆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樣一層隱情。

“既然沈夫人和如娘被選中的理由都有了,你不如再說說另外三人是怎麼回事。劉嬛兒——茵姨娘——宋婉儀——”

餘幼容挑著眼尾睨向胡二爺,“怎麼擋你們的路了?”

胡二爺垂著頭好半天沒反應,就在所有人以為他不打算說話的時候,他直起身子望了望外麵泛白的天。

“折騰了一夜,我困了。”

他視線掃過不遠處還在睡的小十一,又一一劃過溫庭、沈伊心,最後在餘幼容和蕭允繹之間晃了晃,“你們也休息休息,等睡醒了我好好講給你們聽。”

乍一聽聲音很穩,細聽卻能察覺其中隱約顫抖,胡二爺起身的那一刻心裏實則無比慌亂。

他倒不是害怕麵前這兩人,他是在想該如何向主子交代。

如今的襄城可是個賺錢的好地方,也是主子很重要的一個造金庫,若是在他手裏毀了,主子定不會再留他。

想到幾年前襄城如同煉獄般的那一幕幕,想到當時他像隻狗一樣趴在主子麵前乞求饒命,胡二爺渾身緊繃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他不想死——不管是那時還是現在——他都不想死——

或者——

他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這幾人都殺了,這樣——秘密依舊還是秘密,襄城也依舊是他為主子賺錢牟利的地方,他依舊是主子的得力幫手。

眉頭緊皺,他也沒忘記主子交代過的不許動他們——

胡二爺心中百轉千回,情緒複雜又複雜,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隻想逃避這一刻生與死的抉擇。

生怕麵前這兩人偏要他現在就說,他匆匆忙忙起身下了第七層。

待他一走,蕭允繹扭頭看餘幼容,“既然如此,我們也別辜負人家的好意,休息吧。”說著他心疼的揉了揉他家夫人眼下的一圈烏青,將她的腦袋摁到自己肩上。

餘幼容順從的靠上去,應了聲,“睡吧。”

再次醒來是被小十一的聲音吵醒的,盡管他聲音已經盡量放輕,“溫庭,七哥來了,你怎麼不叫我啊?”

他望望外麵已經很刺眼很刺眼的天,又望望靠在一起休息的他七哥七嫂,煩躁的蹬了蹬修長了不少的腿,“七哥是不是已經來了很久了啊?我都沒能幫到他!”

溫庭望著小十一沒開口說話,輕輕掃了眼佛像位置後,背著手在小十一掌心寫了幾個字。

因為兩人的手還被綁著,寫的不是很輕鬆。

待溫庭寫完,小十一徹底安靜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也不說話了。

餘幼容眯著眼適應了會兒光亮,直起身後敲了敲有些酸痛的手臂和背部,突然想起什麼又去按揉蕭允繹的肩膀。

盡管兩人誰也沒說話,但氣氛莫名溫馨。

六層的人也終於睜開假寐的眸子,一言不發望著這一幕,他不是很喜歡美好的畫麵,就很想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