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錚起初還以為這侍女潑他一身茶水是他這些同窗授意的,隨意一瞥,竟發現是慕綿綿。
她怎會在這裏?還穿著侍女的衣服?
姚錚心中疑惑卻不敢聲張,察覺到她別有深意的目光更不敢表露出異常,好一會兒才說,“我去換身衣服。”
也不給那幾人說話的機會匆匆離開。姚錚走了餘幼容自然也不會留,怯懦懦的退到最後麵,等那些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後立即掉頭拐了出去。
剛出前院,餘幼容便看見了等在廊下的姚錚。
姚錚朝她招招手又繼續往前走,餘幼容便隔著不近不遠一段距離跟著,一直到周圍不可能有人經過姚錚才停下。
“你怎麼來了前院?還——打扮成這樣?我娘呢?”
“姚嬸還在廚房。”餘幼容避口不提自己為何來前院,徑直詢問,“你跟他們做了什麼約定?”
“你都聽見了?”
餘幼容隻一瞬不瞬看著姚錚,不知為何姚錚竟覺得無法直視她的眼睛,這感覺有點像站在懸崖邊凝視深淵,他不自在的別開視線,“你就別管了,也管不了。”
他不肯說,餘幼容也不逼他。從他們的隻言片語裏拚湊整件事,“如果鬥學中你拿了最後一名就要離開神都學府?”
“你還簽了契約?”
“那都是他們逼迫我的——”姚錚似乎很痛苦,眼眶瞬間紅了。
“剛來學府時他們就瞧不起我,多番折辱我,我以為將此事告知夫子他們就會適可而止,誰知——”
姚錚眼中的痛苦轉而被失望取代。
“誰知我曾經為之敬仰的,為之欽佩的師長,皆是一群鼠輩,攀炎附勢!虛偽至極!根本沒有公正可言。但我不能輕易離開學府,我不能讓爹和娘失望——”
“這裏是我唯一的出路——”
“那就贏給他們看。”說這句話時餘幼容沒有刻意掩飾,眼神淡漠,語氣隨意,說的十分輕巧。
姚錚心中閃過一絲探究,片刻後又苦笑著搖頭。
“贏?談何容易?他們要我比的是棋學,你清楚我的出生,小時候能有幾本書看已屬不易,何況棋譜?看過的一兩本也僅僅是入門水準,再加上從未有夫子教導——”
他搖搖頭,“不可能贏的。”
“如果我參加了比試卻沒有贏——他們逼我下注,賭自己贏,如果我輸了——”姚錚已經說不下去了。
餘幼容這才明白,難怪他不願意得最後一名也不願意參加比試。
原來這裏麵還有這樣的隱情。那幾人看起來年紀也不大,這毀人前途的事倒做的挺老練。
“如果你贏了,是不是會有很多銀子?”
姚錚原本還在痛苦絕望,聽到這句話來不及控製表情,一臉呆滯怔然,半晌才猶豫著點點頭,“他們為了逼我走投無路,教唆學府裏許多人賭我會輸。”
那正好——她可缺銀子了。
“既然是他們逼迫你在前,敢不敢公然作場弊?”
作弊?還公然?
姚錚從小到大都極為乖巧聽話,從未做過離經叛道之事,作弊如此有傷風化,他怎能——餘幼容通過他幾個細微表情便猜出他心中所想,依舊不逼他。
隻提醒,“你可以考慮的時間不多了。”
依照她之前的觀察,此刻應是最後一場棋鬥,執白那人棋風淩厲,從始至終不拖泥帶水,每場比試甚至都沒給對手膠著的機會便將其殺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