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參加鬥學姚錚必然是最後一名,這便意味著他要離開學府。
他也想過抵死不認那份契約,可——若是如此,他今後恐怕再無信用可言,即便留在學府也再無出頭之日。
而那些人也定會以此大做文章,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想到就在學府中的娘,想到他考入學府那日小南橋所有街坊全都發自肺腑替他高興,為他慶賀。
他心中憤憤難平。
事已至此,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索性就豁出去吧!
姚錚穿著一身尚未幹透的衣服又回去了,而那幾名公子哥自然不會在意他離開究竟是不是換衣服,再次起哄,“姚錚,宴安已經連勝七場,你再不去他可要奪魁了。”
那人笑得幸災樂禍,周圍其他人也個個等著看笑話,豈料姚錚目不斜視看都未看他們一眼。
徑直朝涼亭走去。
等坐到楚晏安對麵意料之中驚呆了一眾人,甚至連離涼亭最近的夫子們也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好半天才有人道出眾人心聲。
“他是不是瘋了?他知道坐在自己對麵的是誰嗎?”
“神都應該沒人不知道晏安吧。”
這人說完這句話旁邊眾人皆點頭附和。楚宴安,太政大臣楚虯的嫡長子,自小便於棋之一道有極高天賦。
師從出雲第一國手李垣之大師。
李垣之有多厲害呢?自從他開始活躍就無敗績。先國主沉迷求仙問道之前也喜愛下棋,還特地召他進宮,後來更是賞宅子賜牌匾,直接奠定了他在出雲的地位。
據說無敗績中也有一次例外——
傳聞多年前他輸給過一個大明人,叫吳遠弈,但並非什麼正經賽事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而太政大臣是出雲百官之首。僅是這兩個身份楚晏安便注定不同於其他人。
偏偏他自身也出色,有天賦又愛專研,據說如今就連李垣之與他對弈都要步步為營,稍有不慎輸掉都是極可能的。
假以時日,這出雲第一國手說不定就要易主了。
“怕是失心瘋了吧。”說著忙招呼同伴將他們之前寫的下注目錄拿出來,一邊翻頁一邊賊兮兮的笑。
“這麼多人這麼多銀子,你們說他賠得起嗎?”
“還用問嗎?肯定賠不起啊!不過他家在小南橋不是有處院子嘛,到時候賣了不就成了?白紙黑字,他爹娘總不能不認吧!”這人說的一本正經。
眼底隱藏的笑卻泄露了滿滿惡意。餘幼容路過時眸光輕飄飄掃過去,這已不是單單的欺淩了……
麵對周圍無數道或嘲笑或疑惑的目光,姚錚如坐針氈,甚至不敢抬頭看楚晏安。
卻已是騎虎難下。
等不到有人挑戰,楚晏安已打算起身,沒成想尚未有所動作人就來了,他淡淡打量對麵的人,明明不熱他卻滿頭大汗,神情舉止無一不在緊張。
他心中不由浮出“不自量力”四個字,不過還是給予了應有的尊重,端正坐好,隨手握住幾枚棋子。
“請。”
猜子決定誰執黑誰執白是棋場上再正常不過的規則,卻讓姚錚安心了不少,他還以為楚晏安連勝七場,會直接選擇白子。
因為他沒有讓自己難堪,姚錚不禁對這個從未接觸過的同窗生了些好感。
同時也更加愧疚——
轉念一想,他為何如此信任十五的娘?明明他們也不熟,她憑什麼覺得自己能贏楚晏安?還是在這種場合?他也是被氣昏了頭竟就稀裏糊塗坐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