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南無月在曲江宴上再三交代範顯一事不要對外宣揚,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一夜功夫永樂公主遇刺一事便傳開了。

然而不等大家揣把瓜子街頭巷尾深入聊一聊,神都又發生了一件事。

神都城樓每日人進人出,除了宵禁什麼時候都不冷清,此刻更是人聲鼎沸嗚嗚泱泱裏三層外三層的人。

換做平時早有侍衛揮著武器驅趕他們。

可今日卻一反常態任由他們將城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水泄不通,因為就連侍衛都被城樓上的景象嚇懵了,他們侍衛長進宮彙報走了有一個時辰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若細看便能發現圍堵在城門口的多是男子。

而這些男子中也有不少白著臉,視線閃躲根本不敢直視城樓正中央掛著的人,準確的說應該是被斬斷雙腿雙臂隻剩軀幹腦袋的人。一絲不掛的身體上繪著好看的花紋。

臉上妝容也精致,就連頭發都梳的一絲不苟,一眼望過去像隻精雕細琢濃墨重彩的人形壺。

明明畫麵是美的,但偏偏美中透著股揮散不去的詭異。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和親王!這個人是和親王!”隨著他的喊叫,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聚集在那人形壺的臉上——

和親王親民近民,時常如尋常百姓那般走街串巷,也從未隱瞞過身份,所以神都很多人都認得他,而那人形壺雖化了濃妝卻不至於改變本來樣貌。

陸續有人認出那就是和親王。

自和親王遇刺失蹤已經過去半年時間,所有人都覺得和親王凶多吉少,不過是尚未找到屍體罷了。

沒想到再出現竟然是以此種模樣——好歹是個親王,未免太不體麵了。

緊接著又有人喊道,“和親王還活著,他還活著!我看見他動了。”話音未落城樓上掛著的人開始劇烈抽搐,濃稠烏黑的血從他微張的嘴裏滴落下來。

很快便在城門口彙聚成一小灘血窪。

距離城樓不遠處的一家茶館二樓窗戶大開著,井淩野毫不吝嗇的稱讚對麵的人,“這毒不錯。”

對麵那人是顧常言,他順著井淩野的視線朝外望了一眼,心安理得受下這稱讚。

就在井淩野十分愉悅的欣賞城樓處的景象時。

流螢匆匆推門而入,也不避諱顧常言在場又是欣喜又是焦急的說,“國君,那孩子找到了,就在神都——”

井淩野瞬間斂了愉悅心情,“不是說人全部死了,怎麼還讓他跑來了神都?”

“據說是被人救了——”

絕大多數時候流螢也是畏懼井淩野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已經在逐一搜查這段時間來神都的人,凡是攜帶孩子的一個都不會放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

“查!一定要將人找出來!要活的。”有什麼比在那人麵前殺了他兒子更令人開心的,她已經開始期待了。

這家茶館的對麵也是一家茶館。

二樓正對著的窗戶原本就隻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此刻更是被緊緊關上。

房間內,年老的嬤嬤為桌前四十上下的女子換上杯熱茶,叮囑一句小心燙便退至一旁,那女子端起茶杯輕輕晃著,一舉一動端莊嫻雅,就是穿著打扮素了些。

在她旁邊的另一張桌子前分別坐了三個年紀不同的男子,看神情一個比一個沉穩端得住。

其中最年長的那人呡了口茶,幽幽開口,“這個新國君確實如傳聞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