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這些日子已經完全沒有哭過了，但也被眼前景象嚇到，控製不住的哭起來，卻又不敢去煩蕭允繹。小小一團縮在床尾抽泣的模樣，特別可憐。
盡管如此蕭允繹也沒有完全忽略他，“娘會沒事的，你先去隔壁找姚嬸——不要告訴他們。”
十五有些猶豫。
雖然他很害怕但他更想陪著娘，可他同樣清楚留下隻會礙事，最終點點頭，一邊擦眼淚不讓姚嬸看見，一邊一步一回頭出了房間。
等十五離開蕭允繹才敢完全掀開被子，就連他也不清楚接下來會看見什麼，會發生何事。
又何必讓那麼小的孩子同他一起麵對。
適逢夏至。
掀開被子的瞬間外麵下起了暴雨，雨點砸在門窗上劈裏啪啦，莫名叫人焦躁。蕭允繹小心翼翼的撥開餘幼容的衣服，更直觀的看到了那些蠕動著的包——
似乎被禁錮住了。
鼓出來的包變幻著形狀就像下麵的東西在血肉中激烈的掙紮碰撞，卻始終無法衝破身體的束縛，反而在餘幼容身上留下一大塊一大塊淤血。
而蕭允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不敢碰，不能碰，這比直接傷害他更要讓他痛苦千倍萬倍。
這個時候，就連鼓勵餘幼容撐下去的話都已經說不出口了。
他恨不得闖進王宮去找晏殊，又害怕離開後會發生他更加不可控的事，痛苦到極致，蕭允繹跌坐在床邊，因為睡眠不足雙眼布滿血絲。
整個人看上去落拓又潦倒。
裏妤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幕——床上昏迷的人十分痛苦，像是陷入夢魘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而床前看著她的人像是被抽走靈魂的木偶，有那麼一瞬她竟想衝過去探探白鄴的鼻息，確認他是否還活著。來不及處理衣服發梢上的雨水，裏妤快步走進來。
將一個黑色小罐子遞給蕭允繹，“國師讓我交給你。”
隔了好一會兒蕭允繹才慢悠悠將視線轉過來，落在黑色小罐子上的那刻依舊沒什麼光彩。
直到反應過來裏妤說了什麼，才像是抓住最後一絲光亮的人。
一把拿過那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甚至有點粗糙的黑色罐子，拔出木塞裏麵孤零零躺著一顆藥丸，那藥丸很白很白。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上麵染了一條血線似的花紋。
同樣不知是不是巧合，藥丸出現的那刻鼓出來的那些包像是受了刺激般忽然變動得更加迅速更加激烈，已經到了如此境地，不管是出於對裏妤和晏殊的信任。
還是孤注一擲。
蕭允繹沒理由再猶豫！他將藥丸塞進餘幼容嘴裏，又用指力按著她的脖頸將藥丸順進去！
服用許久並沒有什麼神奇的現象發生，隻不過那些鼓出來的包相繼癟了。
而留下的淤血塊印在白得不自然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裏妤緊張的望著，有一段時間甚至忘記了呼吸，想要詢問藥丸是否有效，又擔心打擾到床前的人。
她呆呆愣愣的站在那兒，直到一陣風過，吹得她瑟瑟發抖，才發現自己一身濕漉漉。她自小就不能淋雨，沒有一次意外的必然會受寒高熱。
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添麻煩，要是倒在這裏就糟糕了，裏妤又看了兩眼白鄴，思考如何開口道別。
最後確認他沒法分給自己半個眼神默默退了出去，剛走到院門口就見瓔珞撐著傘小跑過來，“公主怎麼都濕透了啊，要是著涼就不好了！快些換衣服。”
方才公主急著送什麼東西，還不許她跟著，傘也不拿一頭衝進了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