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後的清晨,空氣濕漉漉的,隱約還能聞到不知名的花香。

房內很安靜,蕭允繹動了動脖子微微眯起眼,看著大亮的窗外晃了好一會兒的神,仿佛不知身在何處——他怎麼睡著了?還睡得這麼沉?

回想起昨日發生的事他背脊一僵,正要去看床上的人,臉側傳來溫溫熱熱的細膩觸感——

來回摸了兩下那手便停住了,隨後又用指腹點了點蕭允繹的胡渣。

嚴謹些的話都不能稱之為胡渣了——餘幼容將他的臉掰正麵對自己細細打量,越看眉頭蹙得越深,最後注視著蕭允繹泛紅的眼睛說了句。

“你是誰啊?”說完眼角便泄露了笑意,有點嫌棄又有點心疼,“我夫君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是不是也很醜?”

他都這般模樣了她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誰知她抬手摸了摸臉,是光滑幹淨的,摸了摸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餘幼容緩緩放下手心中五味雜陳。

等將那點酸楚散去,她認真的注視著蕭允繹,聲音因為長時間不說話沙沙啞啞的。

“怎麼不說話?”

直到這時蕭允繹才有了些反應,他先是伸手蹭了蹭餘幼容的臉,目光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流連其上。

仿佛怎麼也看不夠,“是真的?”其實眼前的畫麵他不是第一次看見,但每次到最後都是幻影,閉上眼再睜開床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躺在那兒。

他甚至不敢上前擁住她,怕幻影會碎,哪怕是假的多留一會兒也是好的。

“要怎樣你才信?”

餘幼容故意忽略蕭允繹的患得患失,視線自上而下最後落在了他唇邊,抬手就扯了根胡須。

“疼不疼?這回該信了吧?”

蕭允繹:“……”

高興是真的高興,疼也是真的疼,在床上的人綻開笑顏時蕭允繹抱住了她,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人,並不是一觸即碎的幻象——他家夫人,真的醒了。

門邊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要不是姚嬸死死摁住他的肩膀他早跑進去了!

娘醒了!娘醒了!娘醒了!

他好快樂啊!快樂的想要飛起來,想要轉圈圈,十五說幹就幹,趁姚嬸不備轉身跑到院子中央,一腳一個水窪,每跺一腳就咯吱咯吱笑兩聲。

“哎呦!”姚嬸看著十五一會功夫濕透的褲腳,著急忙慌的就去拉他,“你這孩子——你這孩子——”

院子裏一大一小追逐著,房間裏的兩個人相擁著。

沉寂了有半個月的院子終於又熱鬧了起來,隨之熱鬧起來的還有神都,各方勢力隕落的隕落,整合的整合,塵埃落定後又是一輪爾虞我詐烽火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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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最近很苦惱,爹太黏娘了,偏偏娘還喜歡被爹黏著,好像他是多出來的那個人似的。

所以到現在都沒能成功將自己的小床重新搬回娘的房間。

他跟姚嬸抱怨了這件事,本以為姚嬸會安慰他,誰知姚嬸聽後笑得合不攏嘴,說他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弟弟——妹妹——

十五恍然大悟,娘真的要當娘了?!

實際上蕭允繹至今還素著,甚至分床睡,他沒那麼饑不擇食,不對,他自製力沒那麼差。

他家夫人初初痊愈,他嗬護著尚且不夠哪忍心折騰她?所以弟弟妹妹暫時不會有了。這日蕭允繹剛將十五送去隔壁院子,南無月來了,沒走正門翻牆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