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話氣得和敬胸口劇烈起伏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不管井淩野做出什麼事她都不覺得奇怪，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無可救藥！簡直無可救藥！
萬一她發起瘋下令赤練軍殺她——她相信她絕對能做出這樣的事。
當初她就應該讓伏矢長老殺了她！
什麼王室血脈，什麼出雲不能落到外姓人的手中！出雲到了她手裏才是災難！和敬一口氣堵著，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即便是從前的蕭允嗣也未能將她氣成這般。
偏偏井淩野今日鐵了心跟她過不去，說完又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語氣戲謔，“姑姑不開心了？”
“姑姑可不能如此自私，隻允許姑姑利用我不允許我利用姑姑。大明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禮尚往來。我這可都是跟姑姑學的，還要感謝姑姑的教導——”
“你！”
在十五看不見的地方井淩野突然變了臉色。
“姑姑怎麼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姑姑身邊就那麼幾個人真以為是我的對手？啊，聽說姑姑這段時間——私下約見了我的臣子們，如何？他們可有允諾姑姑什麼？”
“我勸姑姑不要多此一舉做這些無用的事。當初姑姑沒有殺我，如今我也不會殺姑姑，姑姑就安心在宮裏待著吧。”
一直待到——她將這裏的一切全部毀掉——
和敬已不知該擺出怎樣的表情卻硬是挺直脊背沒顯露絲毫狼狽，也在心中暗自發誓定要找出那支精兵。
井淩野說的沒錯，就憑她現在手裏的人根本對付不了赤練軍。
所以她必須忍耐！
漸漸冷靜下來後和敬仔細琢磨了井淩野方才的話，看樣子她也不知道精兵的事，這是不是代表賀蘭霆也不知道？也是，當初謝太後還是因為王兄神誌不清才探聽了一二——
十五是徹底搞不清楚了。這些人到底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明明一個是他姐姐一個是他姑姑。
他卻誰的話都不敢相信——
他很想回頭看看娘，問問她自己該怎麼辦，但他又不敢看娘——他沒忘記娘不是出雲人——而他身後餘幼容已經忍耐到極致，但依舊沒上前。
總有一日她會離開十五快的話今日他們就要分別了，他以後要麵對形形色色這樣那樣的人。
不盡然都是好人。
所以他要自己去判斷那些人說的話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
“難得團聚，怎能不慶祝，走吧，我們回宮。”井淩野正要往前走又停下腳步，她稍稍偏頭睨了眼不知該不該一起跟上的流螢輕飄飄一句話，“你就不必回去了。”
井淩野從來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這回不待流螢求饒已經身首異處，而他旁邊的赤練軍似乎根本沒動過。
即便十五之前見過比這更血腥的場麵。
此刻看著骨碌碌滾出去的人頭還是不免怕得厲害，他想說他不要跟她回去可若是不回去他如何報仇？如何完成娘的心願？可是——他好舍不得爹和娘——
十五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也是因這一眼井淩野這才發現院子裏有這麼兩個人。
視線落在白鄴身上時，她眸光微閃，“你怎會在這裏？”
而蕭允繹沒將她的話聽進去隻在心中默默計數，就在井淩野抬步朝這邊走來時院牆處傳來動靜，雲娘還是平時花枝招展的打扮，手上一根細細長長的煙杆。
落地後她不急不慢的咬住煙嘴，一縷細細長長的煙霧自她嘴角慢慢溢出，“他不能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