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橈說的確實不錯。
姚殊開始反思自己對於阿誌的教育。
她知道男孩生性敏感,又倔強不肯以軟弱示人,便時時心疼他,想要保護、甚至嗬護好他。
可是阿誌不會永遠是個孩子,生活也不會一直都順遂下去,她難道能一直以保護的姿態麵對一日日長大的兒子嗎?
阿誌有這樣優秀的父親,今後也一定會愈發閃耀出自己的光芒。
那些纖細脆弱的心緒,不正該是通過成長,慢慢磨礪得更加堅強嗎?
她作為母親,又怎能專注於對孩子的愛和關心,而忽略傷痛給他心智帶來的成長?
這麼想想,或許她有時也過於固執了。
姚殊低頭思考了半晌,等想通了,才抬起頭來衝林橈笑了笑:
“這次你說的有道理。或許今後對待阿誌,我也應該少些溺愛、多些鼓勵。讓他慢慢學著放下過去,逐漸變得豁達開朗起來,才是一個母親應該做的。”
林橈不由得也露出一個微笑來。
他搖搖頭,低沉的聲音裏帶著笑意,道:“我原隻想安慰你不要那麼在意,沒曾想,你倒是又給自己添了一樁要求。這母親做的,可當真辛苦。”
姚殊也笑了,眼底也多了釋然之色。
她回握住林橈的手,笑著道:“養孩子是一門學問,我看啊,咱們兩個還有的學。”
林橈認真地點了點頭,看著她道:“阿殊,你放心吧,我們會做好的。”
……
阿誌自然不清楚父母為了他的事情考慮了這麼多。
他經過姚殊的安慰和開導,早就把白日裏發生的不愉快拋在了腦後,和弟弟妹妹開開心心地玩了一會兒,便早早地上床睡覺了。
等姚殊和林橈在外間聊完,進了內室,三個孩子已經沉沉地睡著了。
姚殊上前查看孩子們的情況,瞧見了阿誌嘴角微彎的弧度,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林橈瞧見了,低笑道:“我看你這做母親的,也著實操了不少心。”
姚殊回頭,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低聲道:“當娘的,哪個不操心自己的孩子?”
說著,她又瞧了瞧阿思和三寶兩個小的,見他們都睡得熟,便悄悄起身,又跟林橈出了內室。
兩人一邊準備洗漱,一邊閑聊。
姚殊突然想起個事情,便對林橈道:“如今阿誌也不小了,家裏不像從前在鎮上那樣挪不開,是不是該給他收拾出來個房間,孩子們分開睡?”
林橈將擦臉的布巾放在了木架上,俊逸的眉眼間帶著些許濕意,衝姚殊挑挑眉:“你的意思是?”
姚殊從他手上接過了潤膚膏,一邊擦臉,一邊道:“還有什麼意思?就是跟孩子們分房睡嘛!如今又不是在鄉下了,有那個條件,幹嘛還一大家子擠在一處?”
林橈輕笑出聲,走近了姚殊,繼而低聲道:“我自然願意和你單獨一起。隻是不知到時候,你會不會半夜驚醒,又去隔壁查看他們睡得安穩不安穩了。”
姚殊笑了,雖未言語,眼波流轉間卻是認可林橈所說的。
正如她所說,哪個母親不操心自己的孩子?
姚殊從小是孤兒,無父無母,卻也常常在半夢半醒中,發覺院長阿姨坐在自己的床前,低聲安撫做了噩夢的她。
如今為人之母,她從小到大缺失的愛意,是萬萬不肯讓三個孩子缺少的。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便進屋睡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阿誌早上出門的時候早就忘了前一日的不快。
姚二嫂卻因著兩個孩子的矛盾,特意來找了姚殊。
她進了院子,見小院靜悄悄的,便揚聲問:“阿殊,在嗎?”
姚殊正給兩個孩子準備早飯,聞言,從小廚房出來,瞧見姚二嫂後不由愣了一下。
繼而驚訝道:“二嫂怎麼一大早過來了?用過早飯了沒?”
姚二嫂一向沒有用早飯的習慣,早就打發了二郎去大伯母那裏,自己便跑到了姚殊這裏來。
見小姑子手上拿著筷子,她不由笑道:“也就你天天想著給孩子們變著花樣做早飯。聽二寶說,什麼包子點心龍須麵,這些日子都做了個遍?”
姚殊一邊招呼姚二嫂進來,一邊道:“早上要吃好些,一上午才有精神。隻不過阿橈父子兩個走得早,隻能隨便吃一吃了。”
姚二嫂進了廚房,隻見案板上已經擇好的青菜整整齊齊擺成一排,猶掛著幹淨的水珠;另一邊是一個敞口大碗,碗內盛著麵粉,裏麵有些未成形的小疙瘩。
她愣了一下,繼而笑道:“阿殊,你這是在做什麼?”
姚殊指了指大碗邊上盛水的碟子,笑道:“拌些麵疙瘩,給孩子們煮個疙瘩湯喝。這幾天天氣幹燥,兩個孩子總不記得喝水……”
姚二嫂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走到了案板近前,道:“我從未聽說過疙瘩湯,怎麼,是用麵疙瘩做湯麼?”
在現代,疙瘩湯是北方很常見的麵食,隻是姚殊從未見姚家人做過。
她笑了笑,道:“二嫂看我做一回,便知道了。正好你來的巧,也嚐嚐我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