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了謝謙的支持,薑寧很快就帶著西北原來的將領從京城出發,快馬加鞭趕回邊關。
皇帝當朝對杜仲表達了不滿,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為邊關將士準備糧餉。
這些日子邊關一封封奏折遞過來,少有討要錢糧,卻說起了鐵器不足之事。
皇帝退了早朝,把謝謙叫住了。
“愛卿,你出的主意不錯,杜仲這些天倒是把糧餉準備的足足的,可邊關又開始少鐵器,這可如何是好?”
謝謙眉頭輕皺,問道:“西北天氣幹燥,鐵器大多不易生鏽,為何折損這般嚴重,竟開始向朝廷討要兵器了?”
皇帝歎了一口氣:“愛卿有所不知……這西北算好的了,上一次朝廷撥兵器過去,還是三年前。”
謝謙果然不再說什麼了。
朝廷將鹽、鐵等開采權力牢牢握在手中,除了戰時必須的兵器,平日裏卡得非常嚴格。便是薑寧在朝中地位超然,也從未給西北軍討要過超出本分的兵器。
皇帝平日裏不覺得,可自從看了兵部呈上來的鐵器分發記錄,才體會到西北軍是多麼的不容易。
旁的兵營至多兩年就要換一批鐵器了,可西北軍,除了戰爭中的損耗,竟生生扛了三年不曾向朝廷要過一刀一槍。
謝謙見他這些天為著西北開戰一事費了不少心,隻緩聲道:“皇上沒有必要在所有小事上親力親為。兵部尚書雖也是世家盤根錯節勢力之一,可到底是六部之一,皇上何不用之?”
皇帝瞥了謝謙一眼,道:“你前些天還專門讓林橈提醒朕,兵部尚書之子路驊與蒙擎交從甚密,怎麼今日反倒勸朕用他父親?”
謝謙搖頭:“防備是一回事,用人是另一回事。路大人確有本事,不然也不會坐穩兵部尚書這麼多年。皇上若因為路驊與小王爺的關係,而廢棄整個兵部不用,未免有些因噎廢食了。”
皇帝頓了頓,嘟囔道:“提醒不讓用的是你,如今說朕因噎廢食的也是你,愛卿總有個理由。”
兩人正說著話,達公公悄悄從殿門口走了進來,趁皇帝看奏折的間隙,笑著問:“陛下,徐美人送湯來了,您是……?”
皇帝皺了一下眉頭,平日裏他最不喜後宮妃嬪在他辦公時還來湊趣,便是最擅煲湯的麗妃,也識趣地不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打擾。
他剛想斥責達公公兩句,卻回過神來:“你方才說,是誰來?”
達公公聲音不高不低,隻重複了一遍道:“回皇上,是徐美人。”
帝王下意識看了一眼謝謙,便對達公公道:“讓她端進來。”
這徐美人,正是謝謙送來的,原來在謝府做婢女的芙蕖。
因著姓徐,進宮便被封了才人,侍寢後慢慢升到了美人。
達公公畢恭畢敬地出了殿門去叫人,皇帝又低下頭去,開始處理案上的奏折。
等那徐美人端著托盤進來,皇帝都未抬起頭來,隻是抬了抬手,示意她把東西放在一邊。
殿內一時間陷入沉靜。
達公公這些年跟在帝王身邊,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修煉了個爐火純青。
如今見皇帝分明看著奏折,眼睛卻也不動,便知他早就開始神遊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達公公陪笑著道:“皇上,這湯可當真勾起了奴才的饞蟲,遠遠的便聞見了香味。可見徐美人的用心。”
皇帝抬眼,看了一下安安靜靜垂首侍立一旁的女人,沒有說話。
他這時才注意到,徐美人端上來的托盤中,放著兩隻瓷碗。
“給你家主子先盛一碗。”帝王淡淡道。
徐美人低聲應是。
謝謙原本是垂著眼的,聞言抬頭,掃了一眼皇帝臉上的神情,劍眉也慢慢地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