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人立刻應道:“遵命!小的和弟兄們定不辱命。”
蒙擎又囑咐了幾句,便讓他下去了。
線人走了之後,蒙擎開始焦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腦海中一遍遍地重複自己當日聽到西北傳來消息,說信件被盜時他所做出的決定——
派人截殺深入敵腹的林橈,迅速斷掉與異族的聯係,傾盡西北所有他手下的人圍堵、搜索林橈……
在敵軍鐵騎和他手下的兵士裏,便是天王老子也難逃出來;更何況如今薑寧和謝謙那邊沒有分毫動靜,就連姚晁,也按部就班地往他指的方向查下去。
蒙擎眉頭緊鎖,決定暫時放下西北的事情,專心把姚晁解決掉。
自從姚晁掌握了京郊有鐵礦開采的消息,開始秘密查探時,杜蘅就失去了和蒙擎的聯係。
杜蘅早就料到有這麼一日,動作幹脆地把知道此事的下人都送去了莊子上,再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京郊有鐵礦的山頭,名義上還是她母親娘家周家的產業,與她自然沒有分毫幹係。
等做完這一切,杜蘅才像活過來一般喘了一口氣。
身邊新換的丫鬟小紅善於察言觀色,聰明地從不打聽杜蘅的事,隻恪守著自己的本分,每日伺候杜蘅的起居。
這一日,她見小姐的情緒不似幾日前那般緊繃,便回道:“小姐,路府連著五日來人請小姐出門了,您之前吩咐了不許打擾……奴婢想著,畢竟路公子是小姐的好友,連著這麼些天不理會,是不是不太好。”
路驊約她見麵,從來不用路府的名義。
杜蘅有些詫異,皺著眉頭問:“路府的什麼人?”
小紅臉上帶著笑容,回稟道:“聽說是路公子的妹妹,想邀您過府一敘。”
她生在鄉野,從未有機會去過尚書府這樣的地方。
從前覺得,來杜宅伺候杜蘅便已經是最最了不得的事情了,可如今有望真的見到京城中的貴女,小紅心裏隱隱有些期待。
聽說路姑娘是兵部尚書的女兒——那會不會是女將軍的模樣?
小紅偷眼去看杜蘅,卻見她臉上閃過一絲厭煩:“她請我過府?我們從前既無交情,將來也不會有什麼交集,請我做什麼?”
小紅笑吟吟道:“奴婢也不清楚。不過聽說路家姑娘去過咱們錦繡布莊,路姑娘或許想與小姐一起做做生意,也未可知。”
小紅一番話,歪打正著說到了杜蘅這些天最煩心的事情上。
錦繡布莊如今已經關了月餘的門,若再不開起來,隻怕真的開不起來了。
況且前世她嫁給了路驊,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子後來也會做做生意,若她真的看上了錦繡布莊,想來事情還有轉機。
如此想著,杜蘅便對小紅道:“去向路府回個信,我下午便過去。”
小紅心下歡喜,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哎”了一聲,把杜蘅手邊的茶壺重新添了熱水,又腳步輕快地給她房間裏換上了新的熏香。
杜蘅任由小紅忙碌,全然將她看作透明人,自顧自拆了幾封信件,讀完便隨手撂在了案上。
抬手想要寫幾個字做回信,卻發現書案上的墨汁是幹的。
她眉頭輕蹙,揚聲道:“小紅,研墨。”
小紅還在忙著做事,聞言答應一聲,過了半晌才進來。
杜蘅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了,斥責道:“明知我要寫字,為何放著研墨之事不做,跑進跑出盡做些無用之事?”
小紅原是看天氣好,打算把杜蘅平日裏蓋的被子曬一曬。
可剛收拾好院子裏的晾衣繩,便被杜蘅一通批評。
她隻低了頭,道:“奴婢知錯,奴婢這就磨。”
小紅做慣了伺候人的粗活,極少碰過硯台,還是阿素在的時候,教過她如何磨墨。
看著小紅笨手笨腳的模樣,杜蘅心裏一陣有氣,隻把手裏的狼毫筆往桌上一摔,徑自出了門。
小紅垂首,研墨的右手指尖用力,按出了青白的顏色,卻還是默不作聲地把杜蘅要的墨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