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 / 2)

“大師?”

少女的聲音響在身後,銀鈴般,帶著不解。

他轉頭,看立在案邊的姑娘。

她歪著頭,如玉麵龐上寫滿的都是對他的不滿和失望——他想,和許多信徒相比,她是不一樣的。

世人看他的目光,總是崇敬的,膜拜的,仿佛在看著自己的救贖一般。

她的眼裏,卻沒有尊敬和膜拜,非但如此,她眼中僅有的,甚至隻有對陳雲樵的不平和對他的不滿。

她與信徒不一樣。

可是,就是這樣的目光,卻又與記憶中的那雙妙目如此相似,當初,故人也是用這樣不讚同的目光看著他,她隻用眼風輕輕地一掃,便叫他心不由自主地便軟了,忍不住想要答應她所要求的任何事……

如今季笙也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

這雙眼,與記憶中的那一雙何其相似,他單隻是看著,便覺得靈魂都已開始顫抖起來了。

“我答應你。”他道,“明日,雲樵我兒,會來見我。寒山寺此後,也不會再將陳氏族人拒之門外。”

他低低地道:“山門既開,上山之人便俱是信徒,是我舍不下,割不開,這才會著相。陳氏族人,亦是信眾,更當一視同仁。”

他……他答應了?

季笙隻覺心如擂鼓一般,咚咚跳個不停。

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耳朵,又悄悄地在袖子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頓時腰間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了過來,她隻身上一痛,鼻子也跟著發酸,有水汽在眼眶中悄然凝結。

她仍不肯輕易相信,隻壓抑著內心的狂喜問道:“大師此言,阿笙能當得真麼?”

非是她不肯信他,而是他答應的太快太容易,叫原還準備了一肚子話的她完全措手不及。

老和尚笑了起來:“出家人,自不會妄言。”

他走了過來,將佛珠撿起來重新放到季笙手裏:“施主與貧僧有緣,送出去的東西,自也不會再有收回之禮,還請施主收好,妥善安置。”

就當,就當是他給……的見麵禮罷。

季笙覺得老和尚目光有些怪。

但她身上的重任如今終於達成,便也顧不得其他,匆匆與明空大師告辭後,她帶著阮娘重新回到禪院。

香茗這丫頭,近來許是離了王府裏頭的明爭暗鬥,便愈發地粗心了些。

門雖關得嚴實,窗戶卻忘了上栓,被支棱起一角,冷空氣浸了滿屋。

季笙一向有手腳冰涼的毛病,一回來,二婢忙不迭地打熱水來與她燙腳,又塞了數個湯婆子在被窩裏,將整個屋子都烘得暖暖的,這才伺候著季笙躺下。

季笙睡下去不過片刻,有人悄悄地從櫃子旁邊走了出來。

他居高臨下地將躺著的季笙望著,目光落在她枕邊正瑩瑩發光的小圓珠上,低笑一聲:“這麼亮,也不知你如何睡著的?”

話音剛落,床上的人驟然睜開了眼:“誰說我睡著了?”

她眉眼彎彎地對著他笑,聲音裏滿是雀躍:“陳雲樵,我沒有辜負你的希望,你父親答應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