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麵的人卻未離去,反而蹲在了她麵前,用十分溫柔的,仿佛攙了蜜糖一樣的聲音同她說話:“乖丫頭,我是特來尋你的。”
一方軟軟的,帶著馨香的帕子出現在出現在桔秋麵前,桔秋大感意外,不由怔怔地抬起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笑眯眯的甜美的臉,臉頰邊,兩個小小的梨渦,叫人一望,便忍不住想要親近。
“你……你找我?”
那人便點了點她的鼻子。
明明是身份尊貴的人,做這個動作,卻顯得十分親昵:“乖丫頭莫哭,你乖乖的,聽我的話,日後……”
聲音,漸漸低了。
屋裏,季蘭氣得使勁拂著袖子——這妾室的粉衣,為了不蓋過正室的風頭,連袖子的寬度也窄了幾寸,甚有捉襟見肘的意味。
她自不喜,重重地將妝台上所有的東西統統拂到地上,頓時,一陣碎金裂玉的翠翠聲便傳了出來。
桔秋心中一凜,下意識便像旁邊走了幾步,生怕這場戰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玉庶妃眼睜睜地看著女兒發脾氣,卻又無能為力,隻好站在一旁十分底氣不足地勸道:“阿蘭,氣大傷身,你莫生氣,莫生氣……”
她一向不善言辭,如今能勉強地擠出這幾個字,已是十分為難了。
可麵前這個受了委屈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眼睜睜地看著季蘭傷心,十分於心不忍,又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便隻好在她身邊小心地拽她袖子:
“阿蘭,你今日便要出閣了……阿蘭,你當好生地收斂自己的性子,若是去了國公府,還是如此不隱忍,日後,日後隻怕會惹了夫君的厭棄,你,你……”
“厭棄?”季蘭冷笑一聲:“如今我已成了這滿府的笑話,滿長安城的人都知道我這婚事是個火坑,我還怕什麼厭棄?!”
她扯著自己這身局促的妾室衣裳:“你瞧這衣裳,如此卑賤的顏色,我卻連脫也脫不得,隻能屈辱地穿在身上!就因為那小公爺發了話,我便隻能被那群老貨強押著換上,還要頂著這樣一身行頭出門!我還有什麼指望?你說,我還有什麼指望?!”
尚未過門,便已被未來夫君派來的先驅警告和忌憚,一個宗室的在室女,日子過得如一場笑話,怕是走遍整個長安,也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自國公府的人一出現,季蘭就一直都在瀕臨崩潰的邊緣,整個人都壓抑著一團怒氣,卻又不能發出來——她忍了這半晌,早已覺得自己再忍不下去了,如今聽得生母竟還要勸她,頓時所有的怒火都朝著生母發泄了過去:
“你做慣了妾,自是不在意這衣裳,可我卻在乎!”
她看見被隨意扔在地上的嫁衣,那些精妙絕倫的刺繡,顆顆圓潤碩大的明珠,曾經,這件衣裳承載了她無數個關於地位和尊榮的夢,可如今它被丟棄在地上,上麵踩了無數個腳印,每一個,都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
見到女兒這樣,玉庶妃心中也不好過,又怕季蘭再說出什麼衝動的話來,到底忍不住囑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