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兩個人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她仍有一種被人捉jian的心虛感。
季笙忙急急收回了目光。
“姐姐,”小和尚壓低了聲音,然頭卻抬起來,將季笙定定望著,仔細囑托:“我隻能送姐姐到此了——”
畢竟,陛下乃一國之君,他的話,即為聖旨,無人可違。
“我知道。”
季笙笑起來,見小和尚滿麵擔憂,心中反而覺得十分親近,不由笑起來,伸手揉了揉他已長了短短刺刺的頭發,“小和尚,我不會有事,你要好好保重。”
如今既已行至此路,自再也不會有後退的權利。
她咬了咬牙,心一沉,大步朝著宸慶殿走去。
入了大門,須得經過一個花園,或是從花園徑直過去,又或從兩側的抄手遊廊行過,方能抵達正殿。
雖是下定了決心,可當真要麵臨時,她卻又突然生出了懼意,下意識便擇了一條最遠的路。
雖是陛下一個人將自己關在殿內,但外頭侍立的婢女並不敢玩忽職守,每隔一道柱子,便有兩名宮人垂首立著,見得季笙入內,連眉眼也不曾抬一下。
似乎季笙不過是個路人罷了。
過了兩道遊廊,季笙方才在宸慶殿門口停下來。
門關得緊緊的。
她猶豫著伸出手去,正要敲門,卻聽裏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你隻管進來。”
聲音壓得有些低,聽不清情緒,季笙不由有些恍惚。
有人輕輕推了推她。
她轉過去,卻見一個圓圓臉的女官低眉順目地立著,一雙眼卻腫地如核桃一般。
分明一副傷心到了極致的模樣。
“大人……”
季笙不由喃喃,她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地哽住了。
阿圓看一眼季笙,目光在殿門上一掃而過,複又急急低下頭去。
分明是對季笙的提點。
季笙不敢再耽擱下去,忙去推門,巨大的木門沉重,隨她的動作被緩緩推開,發出吱呀的沉悶的聲音,在安靜到十分可怕的宸慶殿,如一聲經年的無可奈何的長歎。
裏頭靜悄悄地。
人還未曾入內,探尋的目光卻已率先擠了進去,四下掃一圈,原以為會見到一個悲傷的帝王,然目中空空,並無一人。
季笙不由覺得有些奇怪,忙提步走了進去。
聲音從前頭傳過來:“關上門。她不喜吵鬧,別叫外頭的喧囂吵了她。”
聲音似乎是從最內側的寢殿傳過來的。
季笙不敢再輕舉妄動,忙放輕了動作將門關上,方才緩緩朝寢殿處走過去。
寢殿掛的是珠簾,上好的水精珠子,在滿室明晃晃的燭光中,折射出耀目的光線來。
簾後,隱約立了一個正背對季笙的人。
季笙不敢輕易靠近,便隻立在距離簾子三寸之地,又急急拜下去:“永安王府四女季笙,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