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華公主到底慢了一步。
那時,她還在晉國尋找,哪裏會曉得清河已由昭帝帶著換了另一重身份,丟在永安王府的角落裏,又被蒙上一層不祥的陰影,便隻成為一個被眾人遺忘的庶女呢?
若不是陳雲樵偶然經過,想來她便是死了,也無人知……
“師母。”陳雲樵又問她:“這畫像上的人,果真是清河公主麼?”
這,已是他今日第三問了。
“自然。”宣華公主十分肯定:“你瞧她的模樣,與我母親十分相似,眼睛卻類我——”
司馬氏的眼睛,一向又圓又清澈,仿佛盛不住心思,極有辨識度。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聞言,陳雲樵卻有些凝重了:“若我說,她乃劉氏皇族,師母信是不信?”
遊鳳青的目光微微一閃。
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他卻抓不住。
“劉氏皇族?”宣華公主搖了搖頭:“不,她乃我司馬皇室之人,怎會是劉氏的人?這不可能!”
劉氏與司馬氏有不共戴天之仇,司馬氏的女兒,絕不會與劉氏有任何牽扯!
然,遊鳳青的手卻在這一刻突然伸出來,扯了扯她的袖子:“我想,我知道她是什麼人了。”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永安王府四女,劉氏季笙。”
宣華公主“忽”地一下坐了起來。
“永安王府四女?我怎麼沒聽說過?!”
遊鳳青經年累月地在長安,自然曉得一些內情:“永安王府這四女,不過是個生母早亡的庶女,平素並不得寵,這些年來一直被養在王府裏最破舊的院子——”
話音,戛然而止。
原來如此。
蒙在心頭的疑惑突然撥雲見月了。
怪不得,永安王在外從來不提及這個庶女,怪不得滿京城的人都不知這世上還有四女,怪不得永安王妃突然起了意要帶著那庶女去國公府斬露頭角——如今想來,分明是一早便打聽好了容後也要去石國公府的消息!
容後乃是季笙生母,母女之間,本就有著某種感應,更何況,容後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季笙的下落,如今永安王妃偏生將那庶女帶到了容後麵前,所以才會有了容後看重這庶女,屢屢召她入宮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昭帝對這庶女的身份一清二楚,所以才會在驟失愛侶的時候數次召季笙入宮伴駕,分明是想借由季笙來懷念故人。
“阿華。”遊鳳青不由握住了妻子的手:“我可以斷定,永安王府的四女,定是清河——”
宣華公主聞言,頓覺坐不住了:“我當要去見見她才好……”
姐妹兩個,隻在繈褓時有過短暫的相處,隨後便天各一方,如今好不容易得知妹妹的下落——縱然不一定作得真,可既有了希望,她又豈有不去見的道理?
然,她剛剛一動,陳雲樵卻將她按住了:“如今昭帝屢次召見阿笙,我隻恐她如今一舉一動都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師母若是如此貿然前去,隻怕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