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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淅淅瀝瀝,打在窗外的芭蕉葉,落在屋上的瓦片頂,異常清晰。空氣濕熱,黏稠。夢境零散,破碎,雜亂。
曲南風猛地睜開眼,雙眸呆滯。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堵住她呼吸不得順暢。雨未歇,天色陰沉,透著不甚明亮的天光。她想看清楚現在究竟幾點,卻是驟然從床上翻身,捂著肚子趴在床邊,對著地麵不停地嘔。
睡在裏側的羽涵幾乎也馬上醒來,焦慮地想要幫她,卻是手足無措。發現她的臉色白得慘淡額頭全是冷汗,他再坐不住驚惶地爬下床,拖鞋也來不及穿打著赤腳便離開房間。跑向大爺爺的屋,攥著拳頭就敲門:“爺爺,爺爺!你快來看看我媽媽!爺爺!”
“來了來了!”大爺爺很快出來,匆匆走在羽涵的前頭,最後麵跟著睡眼朦朧的阿牧。
一進屋,但見曲南風手臂無力地垂著。像是暈過去,半個身體即將掉下床。他不免也有些忙亂,三步並作兩步及時跑上前扶住她,攬她回床上。
視線一看,血跡斑斑,他不禁神色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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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不好,擔心沈修起晚耽誤了迎親。胡立瞅著時間,上二樓叩響他臥室的門:“少爺?”
未曾想不等他提醒,裏麵幾乎立刻就傳出應門聲:“進來吧。”
微微一怔,胡立自行打開門進去。但見他不僅起床了,而且此時就站在穿衣鏡前,接親的喜服已穿好在身。
“少爺,您怎麼這麼早?”他訝然關切。
“睡不著。”他一副很清淡的模樣。
胡立自然知道他肯定不是因為要結婚太興奮,瞧著他眼瞼處的淡淡青黑,他建議:“我一會兒讓化妝師跟車,在車上給二爺您……”
“不用麻煩了,這樣就可以了。”沈修打斷他,轉過身來。他的發型一直是短寸,前些天又特意理過。無需做發型,也做不了發型。
他的喜服,上一次在婚紗店便見他穿過。但或許因為今天的日子才是對的,所以感覺他穿在身上的效果也比之前好。氣質本就儒雅清朗的男人,如此一襲長袍馬褂在身,顯得格外矜貴。
看著麵前無喜無悲的男人,胡立莫名生出一股子感慨,複雜難言。心下輕籲氣,他說道:“少爺您先再歇會,車子要到點才能來。我去問問廚房,早餐什麼時候能好。”
他略略頷首,他帶上另外的那套西式禮服率先下樓。又獨自剩他一人,他走向一扇窗戶,伸手打開。雨霧當即隨空氣飄進來,拂至臉上。
大雨的淅瀝聲更頓時清晰入耳,猛烈衝刷著房簷窗戶和道路。一點兒不平靜,和室內的暖色燈光所營造的安逸之感形成極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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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亮得早,微涼起得也早。走出到天井裏,迎著升至半空的太陽,呼吸清晨山間的清新空氣。等了半個小時,始終未見其他人的身影,像是把她遺忘在這裏了。
她不由生出些許焦慮,有點後悔昨天告訴北月漓她今日要下山這件事情之後,沒有問清楚他她該如何下山。是否也和上次一樣,要等到晚上容易掩人耳目之際,才由北月星開車送。